“姊丈(姐夫),你们终于来了。”
牟乐马上迎着丁锦二人走去。
“这里县衙正堂,说话注意一点。”
丁锦一脸正气,看起来还很大公无私。
牟乐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变称呼,指着白仲,道:“两位上吏,我们捉到了一个杀人犯,但此人拒不认罪,还要反咬我一口。”
白仲是知道县丞他们的名字,不紧不慢道:“百将白仲,见过丁县尉、钟县丞,我要告渭水北亭亭长牟乐杀人害命,企图嫁祸于我。”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里监门身上,又道:“还有常乐里的里监门,帮牟乐做假证,要陷害我,请两位为我做主。”
牟乐反驳道:“范阳分明是你杀的,那个里监门你来告诉两位上吏,白仲是如何杀人,另外我还要告白仲,诬陷我。”
“好了!”
钟云华不给他们继续争辩的机会,说道:“冯狱掾,你先带白百将到客舍休息。”
“唯!”
冯狱掾点了点头,道:“白百将,这边请。”
看着他们全部离开了,正堂上只有自己人,丁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白仲就是你要对付的人?”
他提前得到牟乐的请求,说是要帮忙对付一个人。
丁锦一开始是拒绝的,但经不起妻子的枕边风,最后还是答应了,类似的事情以前没少干,原本并不放在心上,还给钟云华打了个招呼,准备让那个冯狱掾处理的。
县尉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局长,县丞相当于副县长兼法院院长。
这种刑事案件,都得经过他们的手。
然而,得到冯狱掾的上报,丁锦和钟云华这才知道,牟乐要对付的人竟是白仲。
这个人不好对付,他们不得不连夜赶过来。
“是啊!此人相当可恨,我要捉人的时候,他把求盗和亭卒都吓住了,来了这里,还处处打断我的话。”
牟乐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恶狠狠道:“姊丈你一定要帮我弄死白仲!”
他利用范阳,设套坑了周实,迫使周实不得不服从。
然后他又杀了范阳,嫁祸给白仲,一来可以解决范阳这个隐患,避免被白仲查出什么,二来又能趁机弄死白仲。
直到现在,牟乐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十分完美。
“你……”
丁锦勃然大怒,狠狠地扇了牟乐一巴掌,怒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要对付的人是白仲,你可知道他是谁?”
来自咸阳的文书,他也看过了。
他可以大胆地猜测,白仲这个名字已经被大王记住了。
杀敌五十二人的战功,无论在任何军中,都会得到上级的重视,一定会被重用,然而他们现在还不清楚,第二份杀敌一百零九人的战功。
如果知道了,丁锦有可能当场大义灭亲。
“姊丈,你为什么打我?”
“白仲不就是一个百将,爵位只有不更,我还是大夫!”
牟乐捂住脸颊,不服气地瞪大双眼。
这个妻弟,就是个草包!
担任亭长那么多年,连这些都不懂。
丁锦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他是自己亲弟弟,已经把人按在地上狂揍一顿。
“我这次被你们害死了!”
钟云华想要生气,又气不出来,被他们拖下水,弄得一身泥,只能把白仲的地位和重要性,都给牟乐说了一遍。
牟乐顿时傻了。
他终于明白闯了大祸,在渭水北亭也不过是欺软怕硬,遇到大事连话也说不清,结巴道:“我……我,怎么……办?”
要是处理不好,他会死,全家都要被连坐。
还包括眼前的丁锦和钟云华。
“不关我的事,我是被牟亭长逼迫的,和我没关系。”
里监门一把年纪了,被卷进这种事情来,再听到他们的对话,当场腿软坐在地上。
这次死定了!
他真的不想死。
“废物!”
丁锦看了一眼里监门,强作镇定道:“牟乐你给我说实话,知道真相的人多不多?”
牟乐说道:“不……不多,只有求盗和几个亭卒,还有这个老头。”
他指了指里监门。
丁锦眼眸里闪过一丝狠色,狠声道:“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我们没办法回头,只能把罪名确定下来,从现在开始白仲就是杀人犯。”
他不敢大义灭亲,如果这样做,牟乐把他们做过的龌龊事捅出去,只能一起死。
钟云华也明白,这是他们最后的做法,果断道:“明天提审,当场把罪名定下来,杀人当斩,到时候就算消息传到咸阳也不怕,我们只是按照律令办事,没有半点不妥。”
丁锦赞同道:“没错,做得干净一点,别留下任何证据,特别是你!”
他看着里监门,冷声道:“事情泄露了,你全家都有罪,不想死就必须配合我们,咬死白仲,知道吗?”
“知……知道了!”
里监门慌张道。
这个时候想后悔已经来不及。
他们只能把这件事,用最狠的方法,尽快解决。
——
白仲被带到客舍。
“白百将,先委屈你一个晚上。”
冯狱掾心里暗幸,自己和这件事应该扯不上关系了。
白仲只见客舍十分简陋,便笑道:“我在军营的居住环境,比这里还要差,但无妨,辛苦你了。”
“不敢!”
冯狱掾客套了两句,就退出客舍。
白兰抱着大兄的手,紧张道:“大兄,我还是怕!”
“傻丫头,有大兄在,不用怕!”
白仲尽可能地柔声安慰。
其实他也没多少自信,实在无法通过正常的方法自救,只能带上妹妹逃出去,郿邑一县,他想走还没有人能拦下来。
“大兄吓住他们的时候,好可怕!”
白兰又道:“以前不是这样的。”
白仲揉着她的小脑袋,道:“我只会对其他人凶,绝对不会对兰儿凶。”
白兰眉头一松,呢喃道:“我就知道,大兄对我最好了。”
“困了吧?先去休息。”
白仲说道。
“大兄不要离开。”
“我不会离开,一直守住你。”
“大兄……”
白兰十分依赖哥哥。
现在的时间不早了,又发生过今天的事情,他们觉得很累,白兰躺在旁边的榻上,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下去。
这个客舍的房间,只有一个榻。
白仲没有睡觉的地方,现在也没有睡意,随便坐在一旁,考虑着明天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有效地反击。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县丞不是突破口,和县尉狼狈为奸,县令的话他还没见过,不知道此人如何。
“里监门!”
白仲想到这个老人,作为人证,可以从他身上突破。
再想到今天的陷阱,白仲认为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代的人心险恶,以后不能再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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