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们不太敢开口。
这个皇帝登基的那几天,京城的官员杀了一个又一个。就连某些慕容盛都拿着没办法的老臣,最拿手的‘以死相逼’,她都不为所动。
他们久居边境,不太会跟京城来的人说话,生怕一个字说错,脑袋就没了。
‘你说,你平时不是话最多了吗?’左边一个中年将军冲着对面的年轻副将挤眉弄眼。
‘你怎么不说,你不是还怪我跟你抢吗?这次让着你。’
‘你小子,就这点胆量?’
‘你胆子大你去啊!’
下面的副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给对方使着眼色。
袁林抿了抿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得沈卿一激灵。
袁林率先开口:“北地来势汹汹,此次作战,我们必须谨慎谋划,确保万无一失。诸位有何想法,尽可直言。”
几人都看着她。
将军,还以为你能先说出什么办法呢。
“尽管说就是了,朕不是暴君。”沈卿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前期杀猛了,现在到哪都得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暴君,不会随便杀人。
袁林指着地图说道:“陛下,据探子回报,北地军队大多为精锐骑兵,数量众多。他们擅长突袭,速度极快。”
年轻副将思索片刻,抢在中年副将前开口说:“我们的将士在边境一带一直设有多重防线。有挖掘深壕,可以阻止骑兵的冲锋。壕沟内多布满尖刺,他们无法轻易跨越。只是多日没用过,所以还需要多加修补。”
沈卿点了点头,说道:“这些防御工事要尽快修补,不可拖延。”
“粮草和军备的储备也至关重要。末将收到旨意后就已经下令加紧筹备。”袁林看向沈卿开口。
“粮草朕已经派人筹备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她明白。
袁林点头应是,然后说道:“那关于情报收集,我们是否要增加人手,深入北地?”
沈卿沉思片刻:“情报至关重要,但也要确保情报人员的安全。让他们务必小心行事,带回准确有用的消息。”
众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一直到天色渐暗才散了去。
沈卿离开以后,几位副将才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
“天呐,我生平头一次跟皇帝坐的这么近!”
“瞅你那点出息。”
“哼,你有出息,你有出息你一直抠你那个手干什么?”
袁林笑了一下,“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陛下不会随便杀人,都去忙吧,这次,是硬仗。”
东离边境,风声鹤唳,大战一触即发。
将士们紧张地忙碌着。修补壕沟,搬运鹿角和拒马,确保这些都能顺利启用。
训练场上,士兵们的喊杀声震天动地。进行着阵法演练,步兵、骑兵、弓箭手紧密配合,步伐整齐,动作娴熟。
与此同时,后勤队伍也在忙碌着。一辆辆装满粮草和军备的马车在士兵的护送下,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
在医疗营帐内,军医们正在准备着各种药材和医疗器械,为可能出现的大量伤员做好救治准备。
夜晚,营地灯火通明。
沈卿站在高处,望着忙碌的营地,心中感慨万千。
袁林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略显瘦弱,但看起来又强有力的背影。
奇怪,总觉得站在她身后很有安全感。
“袁林,你想过回家吗?”沈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回陛下,边境就是末将的家。若无陛下相召,末将绝不会踏入京城半步。”袁林拱手回答道。
沈卿轻笑一声,她就知道,袁林想多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只轻轻仰头感受着风吹过她的脸颊。
江灼手里拿着披风从营帐里出来,看到不远处的沈卿后,她抬步朝这边走过来。
袁林实在没忍住,低着头悄悄打了个哈欠。
“袁将军,累了就去休息吧。”江灼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袁林一顿,怎么就被这个花蝴蝶看见了!
但她也知道江灼跟沈卿有话说。
“末将告退。”
江灼走到沈卿身边,将披风给她披上,轻声说道:“将士们士气高昂,此战我们定能取胜。”
沈卿微微仰头,看着满天繁星,“当然。”
她只是忽然想起了从前的种种,清晰的,模糊的,一帧一帧地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已经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才是虚幻的。
究竟从前的生活是一场梦,还是如今的生活是一场梦?
“江灼,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沈卿怅然开口,看着天边那一轮隐在云中的月亮,明亮而又朦胧。“我究竟,有没有去过京城?”
有没有认识这一群人,有没有复活刀疤,有没有跟他成亲,有没有成为一国之主……
第七点察觉到沈卿的异常,但是它帮不了她。这是很多选中者都要面临的旋涡,如果走不出来,面临的就是精神意识世界的崩塌瓦解。
江灼看着沈卿周身萦绕着的破碎感,甚是心疼。
他们都觉得她强大,但却忽略了她也才十八岁。
“有我在的画面,就不是梦。”江灼抱住她,轻抚她的脊背。“卿卿,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我,白润亦,沈将军,登基,所有一切。”
那她原来的世界就是假的吗?那师父呢?
沈卿的脑子里闪过她师父的脸。
师父也是真的,这里一切也是真的。
她是沈卿,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从一个必死的女配,成了女帝。
沈卿的大脑越来越清明,方才有些恍惚的神情也消失不见。
“江灼,我开始庆幸,在破庙遇见了你。”
“现在才庆幸,有点晚了吧?”江灼调侃道。
“那不庆幸了,回去吧。”沈卿放开两张,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笑道。
江灼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上沈卿的步子。
她心情愉悦地跳下一个小山丘,却没想到衣服勾住了一旁的枯草。根茎上的倒刺很是锋利,竟将她的衣摆划破,在小腿上留下一道血痕。
“嘶。”沈卿扶住腿,有一瞬间的怔愣。
“卿卿?”江灼低头看过去,将枯草小心翼翼地移开,看着她腿上的血痕,“被划伤了。”
“有点……疼。”沈卿愣愣地看着他开口。
“当然疼了。”江灼从怀里拿出药给她撒上,又拿出丝帕给她简单缠起来。
为什么会疼?她,有痛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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