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钱站出来的时候,爱情和真理都闭嘴了。

    但是当权力站出来的时候,金钱就会闭嘴了。

    产业园这帮子家伙说到底还是资本,资本在太平洋那边当然是站着喝红酒的。

    但是在霍金来了都得站起来敬酒的大夏,它就直不起腰来了……

    罗长明什么都没干,只是请李广路过来坐一坐,他们就吓得赶紧乖起来。

    马上就答应按照原定的11000元每垧地进行补贴。

    到了这个节骨眼,我发现,我还是太嫩了……

    就目前的这个架势来说,别说11000元,我当初就算是咬死13000元,他们可能都得麻溜的给了……

    甚至,我再狠一点,要他个15000元,没准他们都兴许捏着鼻子给了。

    项目已经经过顾俊辉专业的咨询顾问考察过了,肯定是赚钱的。

    但是具体可以赚多少,反正我是不知道……

    专业的事情有专业的人去做,那不是我的强项。

    目前,问题的核心焦点,总算是落下来了。

    但是,最大的困难,也落了下来……

    并且,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就是,这一百垧地,是需要整齐划一的统一地块的。

    我这个被他们推上来的支书,可不是白推的。

    那是要跟一条驴子一样,是要做事的……

    其实,就是说是一条狗,也没有什么不妥。

    最后的难点,需要我来完成。

    11000元每垧地,弄出来一百垧地,这个不存在难度。

    真正的难度在于,这一百垧地,是要连片的,甚至是指定的。

    这就需要,我在这指定的一百垧地上,所有的农户,都接受11000元每垧的报价。

    有的人肯定是接受的。

    同样,有的人,肯定是会不接受的。

    甚至,有的人就是为了存心跟你作对,给我多少钱我也不接受,老子就愿意种地,你能耐我何?

    老子他妈的不差你那万把块钱……

    这种人,并不是不存在的。

    毕竟,11000的出价,并没有使得地皮有什么溢价的好处。

    基本上,就是贴着边,码着沿过去的价格。

    农民把地承包出去,其实,也可以承包出11000元的价格。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这钱,是一次性给足十年的……

    这就不一样了。

    别的不说,至少,还能得十年的利息……

    这一百垧地我粗略看了一下,竟然涉及了将近四十户人家的地皮。

    平均下来,差不多就是每户人家25垧地。

    一次性十年的话,平均每户差不多二十七八万,将近小三十万块钱。

    甚至有的人家地块多,达到了恐怖的五垧多地。基本上将近六十万了。

    其中最多的那么几乎,甚至,已经可以达到一百万冒头了……

    嗯,这里边,居然还有我家的小三垧地。

    这也好,我也不打算让我爹继续种了……

    他要是实在愿意种,我在别处在给他弄个五亩六亩的,种无药无肥的笨稻,我们自己吃。

    我来到村部。

    按照曹静给的规划图,把规划图上的几十家农户一个个的都标注了出来。

    没错!

    在庆泰村生活了这么多年,方圆十里之内,每一块旱田地,每一块水田,都是谁家的,我清清楚楚。

    这并不算什么本事。

    每一个常年生活在村子里的乡亲,基本都有这样的本事。

    无它,手熟尔。

    就这一块来说,也是无它,眼熟尔。

    就这点破地,都来来回回走了一辈子了,别说知道了,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几个来来回……

    特别像是我二叔这样的,自他娶了媳妇儿,不再练他那无限循环风驰电掣扫堂腿以后,他带着前进帽,春夏秋三季,那是常年都在地边陇头的阡陌间溜达……

    别说谁家谁家地他知道,那块地种的什么,涨势如何,缺水还是缺肥,几成苗,他心里头全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甚至铁口直断,你这庄稼,到秋能有几成收成,大差不差,非常准……

    这还不算,据我二婶说,我二叔已经不满足于庄稼上的这点小成就,就庄稼这块,他甚至已经开始研究天象和奇门遁甲了。

    什么甲为阳木,乙为阴木。丙为阳火,丁为阴火。戊为阳土,己为阴土之类玄而又玄的东西……

    然后配合天象,研究这块地种什么能发……

    我二婶瞪他说他神叨了,我二叔瞪她说你娘们家家的懂个啥?

    你说他神叨,你还别乱说。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有一年,还是两千年左右的时候,那年我二叔神叨叨的跟犯了病似的,决意把家里几垧地全都种红小豆。

    红小豆是个低产的玩意儿,尽管我们东北是1000平的大亩,但是一亩地顶多也就五百斤左右的样子。

    我二婶因为要种苞米和辣椒,跟他好是干了一仗……

    结果拗不过我二叔。

    两垧多地,就那么种了红小豆……

    结果那一年,红小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价格暴涨,秋天到了,收红小豆一天一个价,一天一个价。

    高的吓人。

    我二叔终于按捺不住,在红小豆八块钱一斤的时候,系数出手。

    结果到后期,直接窜到了十块钱一斤。

    把我二叔气的直拍大腿……

    可是尽管如此,那一年,我二叔着实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那可还是两千年的时候,他两垧多地,楞是卖出了小十万块钱,成了当年庆泰村的头子,当年秋末,就开回来一台几万块钱的拖拉机……

    现在那台拖拉机还丢在后院园子里,成了黑漆漆的一堆锈迹斑斑的废铁,也不舍得卖。

    那一年,我感觉我二叔又找回了当年当武林盟主的感觉……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其实,他还是那个好面儿,且不肯服输的倔强少年。

    其实,不止我二叔。

    哪个中年,还不是曾经的倔强意气少年?

    倔强,是深植与每个市井小民内心深处的不可祛除的疤痕。

    所以,人们才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不是他们刁,是他们虽然拥有漫长的岁月和畅游五湖四海的壮志雄心,但是,却只能无奈的囿于这田间地头的方寸之间以栖身养命,他们的内心,除了可以拥有倔强,你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

    人,是环境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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