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林暮雨愣了一下。

    她将书本放到一旁,虽然不知道谢昭要做什么,但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下一刻,掌心被人覆上。

    滚烫的温度隔着掌心,将她包裹而进,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甚至还在一点点用力。

    林暮雨只觉得一股子热流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开始往上涌来,她怔怔然看着谢昭的手。

    少年的手背泛着青筋,可指节很修长,漂亮如骨玉。

    只是这段时间的磨砺,早就在他的掌心磨出了道道血痕。

    结痂之后,膈得她掌心一阵阵发烫。

    “很疼吧?”

    林暮雨忽然开口。

    她抬头,看着谢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泛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涩意。

    这怎么能是谢昭的手呢?

    她到现在还忘不掉,那日村头柳树下,少年身长挺立,像是一棵挺直傲骨的青松,和他们,和整个石水村格格不入。

    可是现在呢?

    他的肩膀上,压着谢家,压着她和孩子。

    他不得不弯着腰,弓着背,一点点艰难地讨生活。

    林暮雨心里酸楚涌了上来,她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湿润。

    “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的。”

    她的声音在发抖。

    窗外的阳光落在她通红的眼睛里,谢昭看清了她的心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刹那,他的心也柔软成了一片。

    “这就是最好的人生。”

    下一刻,谢昭拉着她的手,稍稍一个用力,将她直接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用力的抱紧了林暮雨。

    下巴靠在了她的头发上,轻轻摩挲。

    “另外一条路我已经走过了,苦不堪言,我用一辈子的时间都在后悔。”

    谢昭轻声道:“老天爷眷顾我,你和喜宝乐宝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天知道我心里是多大的感激和激动。”

    他声音顿了顿,片刻后又稍稍拉开了点距离,眼睛直直盯着林暮雨。

    “这就是最好的人生,谢谢你能出现。”

    声音落定,林暮雨的泪眼早已经止不住。

    谢昭说,谢谢她的出现。

    他不怪自己了吗?

    不怪自己这根拽着风筝的线了吗?

    林暮雨深吸一口气,心里一个念头逐渐坚定起来。

    她看着谢昭道:“下次给我找一些高中课本吧,谢昭,我想念书,考大学,做一个有文化的人,绝不拖你后腿!”

    谢昭一乐。

    他呲牙,冲着林暮雨笑,“成!我媳妇儿那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想法儿摘来!”

    林暮雨没忍住露出了笑脸。

    “尽说好听的。”

    她嗔笑道。

    只是这话说完,谢昭倒是一本正经的再次捏了捏她的手,“怎么就尽说好听的?还是说我做的不满意?”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谢昭刻意在“做”这个字眼上拉长了语调,甚至极其压迫性的往下压了压身子,属于他身上的味道一瞬间包裹住了她。

    林暮雨一怔。

    他,他什么意思?

    俏脸不可避免的红了起来,她的耳垂也泛起了一层细密的粉色,甚至俯身看去,绒毛清晰可见。

    谢昭眼皮子跳了跳。

    只觉得小谢昭又精神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林暮雨的手,另一只手无奈笑着在她的鼻梁上一刮。

    “看看喜不喜欢?”

    林暮雨这才怔怔然感觉到,自己的掌心里躺着的一样东西。

    是上海牌雪花膏。

    这一刹那,她的心里居然有种微微的失落感。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啊。

    “怎么?想什么呢?”

    谢昭见她发呆,忍不住起了点逗她的心思,“是不是我没做什么,你失望啊?”

    林暮雨被戳破心思,她羞赧又生气,忍不住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

    “说什么呢!”

    她嗔道,“不害臊!”

    谢昭见她脸颊红红,漂亮的杏眸里像是潋滟了一层水光,盈盈诱人。

    尤其是那双唇。

    饱满,小巧,带着一点儿淡淡的粉色。

    看得他心慌意乱。

    谢昭终于没忍住,脑袋一热,快速俯身,在林暮雨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林暮雨愕然瞪大眼。

    “做是要做的,可惜不是现在。”

    谢昭声音沙哑,轻轻在她耳边道,“刚生完孩子,对身体损害太大,你就别撩我了媳妇儿。”

    说完后,谢昭起身,做了个深呼吸,转身赶紧离开了房间。

    真是年少经不起挑逗啊!

    想当年!

    他进了商场,多少诱惑摆在自己面前,他都咬牙拒绝了!

    怎么重生回来,见着自个儿媳妇儿还不经撩了呢!

    他也不是不想,只是上辈子听人说过,女人生完孩子会来恶露,身体也没恢复好,要真那啥了,对她身体伤害很大。

    谢昭深吸几口气,心里疯狂默念。

    谢昭啊谢昭,为了今后的性福,一定要忍一忍!

    等媳妇儿身体恢复好了,要啥肉吃不着?

    到时候甭管是床上,地上,椅子上,院子里。

    嘿!

    打住!

    可别想了!

    简直是越想越热!

    谢昭干脆跑到院子里,猛地舀起一捧水,泼在了脸上。

    这开了春,水还是冰凉刺骨,泼在脸上的一刹那,叫他打了个激灵!

    不过这么一刺激,他顿时就彻底清醒了。

    田秀芬也挥挥手,招呼大家伙儿吃饭。

    “赶紧的!收拾收拾桌子!”

    田秀芬喊道,她用抹布擦了擦手,又扭头对谢友振道:“下午你得抽空,去菜地里上点肥,小河沟那边的地去年才开出来,就算是用来种黄豆,那也得勤施肥才成!”

    马上就要开春了。

    这会儿已经是大年十三了。

    再过两天就是元宵,出了元宵之后,就要准备春耕了。

    都是一些繁琐且劳累的体力活。

    犁地,育苗,插秧。

    旱地里就要种菜,要烧草木灰肥田,自家的农家肥也是要用肩膀挑着去浇地的。

    这时候,男人的作用和功劳就是一等一的大,那些劳累的体力活,基本上都是男人在干,而女人则是掌管家里。

    洗衣做饭带娃,顺带打理自家菜园地,农忙实在忙不过来,也要咬咬牙去地里的。

    孩子哭得厉害,就用绑带背在背上,或者扔在家里,叫大的孩子看住小的孩子,再要么,就直接锁在家里,哭哑了喉咙都没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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