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问霍十七霍韫年去哪里了,霍十七表示并不知道,“老大只是叮嘱要我在家里守护夫人。”
这是第一次,霍韫年这么久没有回家,阿梨心中担心。
阿梨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盯着茶几上的一张前往国的机票和一份离婚协议书,这两样东西都是温洛灵离开时留下的。
阿梨回忆起那日。
温洛灵一个人前来看望阿梨,为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告知阿梨弟弟温洛逍出事了。
温洛逍退学了,闹出了人命,并不是他所为,却与他脱不了干系,他的一个跟班狐假虎威,校园霸凌同学,把人给逼跳楼了。
惨死的那个学生是优困生,家中无权无势,那个跟班想赔一笔钱了事,校方也不敢得罪温洛逍,所以这件事情一开始是被压下去的,警方也无能为力。
但是死者是阿梨高中时候特意为优困生设立的助学金的受益者,死者的姐姐恰好是温氏集团下面的一家分公司的职员,她跑到总公司找到温洛灵说明了一切。
温洛灵查清实情后告知了家里,温父把温洛逍打了个半死,然后给其办了退学,让人老实待在家里反省。
温洛灵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阿梨,过去三年,阿逍就像变了一个人,逃课、顶撞老师以及与同学打架斗殴,成绩一落千丈,还在大型考试中屡次作弊,连从前最喜欢的编程和电竞都放弃了,他每一次犯错,父亲和母亲轻则训斥重则鞭打,但是都没有用,他们管不住阿逍了。”
温洛灵神情愧疚,她结婚后就搬出了家,重心放在工作上,再加上婚后一年怀孕生子,夫家又出了一箩筐的事情,而哥哥温洛鞅自从两个妹妹出嫁后就很少回家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公司里,婚后也与妻子在外居住,两个人对于这个小了近十岁的幼弟确实是忽视了。
温父和温母也一直没有和温洛鞅温洛灵提及过这些事情。
要不是这次,温洛灵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现弟弟的反常。
阿梨很震惊:“我之前派了一个男孩跟在弟弟身边,他并未同我汇报过这些事情。”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温洛灵面露愠色,“这个男孩叫霍十九,是霍韫年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他非常听阿逍的话,是阿逍不准他和你说实话的,弟弟做的事情根本不止我刚才说的这些,有些事情就连父亲和母亲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其中最严重的是阿逍沾了赌,他竟然去了萧家赌场玩,据说是输了几千万,人当时就被扣下了,是霍十九打电话给霍韫年帮阿逍还的钱,而这件事家里根本就不知道。”温洛灵气得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还有阿逍干的许多坏事都是霍韫年和凤云衍私下给摆平的,我也一直不知情。”
阿梨急得红了眼眶,弟弟这是在故意作践自己的人生,屡屡犯错,屡教不改,出了事情不找哥哥姐姐,却找两位位高权重的姐夫帮忙。
阿梨突然意识到什么,喃喃道:“阿逍是在报复自己吗?”
报复自己不该出车祸,导致二姐被带回,又致使二姐心怀怨恨毁掉了大哥大姐的人生。
温洛灵似是没有听到阿梨的话,眼睛略微出神,自顾自地说道:“我一直以为阿逍什么都不懂,却忘记他九岁就获得了编程金奖,他分明早慧,我们三人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他什么都明白。”
太过早慧的人,太早看破一切,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结局,一是奋力与命运抗争,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比如凤云衍;一是自甘堕落,不管命运好坏选择摆烂,就像是温洛逍。
姐妹俩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温洛灵叹气道:“父亲和母亲根本就管不住阿逍,我和哥哥都会搬回家住一段时间,管住阿逍,这几日你可以回家看望一下阿逍,你们俩关系最亲近,至于那个男孩,他和阿逍的关系似乎不太正常,他是霍家的人,我没有把人怎么样,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阿梨十分内疚:“对不起,姐姐,是我害了弟弟。”
温洛灵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霍韫年和阿衍也根本管不住阿逍,只是他们一味的纵容与隐瞒,确实令我没有想到。其实今日我来,还有第二件事。”
温洛灵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是离婚协议书。
阿梨表情错愕,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离婚”二字。
温洛灵突然伸出手温柔地替阿梨整理了耳边的碎发,笑出了泪花,“当初柒月去世,你一走就走了两年,然后就是嫁人生子了,你十七岁的时候获得全国生物竞赛金奖,笑着回来把奖状拿给我们看,我都已经快记不得你那时候的模样了,我许久都没有见到过你脸上的笑容了。上次你大学老师来找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后背上的伤都痊愈了吗?”
面对姐姐突如其来的柔情动作,阿梨哽咽着点了点头。
“阿姐送走过你一次,最后却出卖了你,害得你变成今日这副模样。”温洛灵满脸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妹妹,“如果你想离婚,阿姐送你离开,去国,继续你的学业,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阿梨掩面而泣。
温洛灵真的害怕了,如果下一次再出事,她的妹妹彻底疯了,该怎么办呢?
现在阿梨整个人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温洛灵打算离开时阿梨说也想走,但是温洛灵牵起阿梨想离开却被霍十七拦下来了,于是她就把两件东西留给了阿梨,\"你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阿姐带你离开。\"
阿梨的思绪拉回现实。
机票的时间是三日后。
阿梨身后传来黄妈的声音,\"夫人,小小姐一直在哭说要找父亲,我把她抱来了,您给哄一哄吧。\"
阿梨立刻将离婚协议书翻面,抹了抹眼泪,伸手抱过女儿,刚满一岁的小韫思可爱的小脸上全是泪痕,那双如琥珀般精致的眼眸中还在不断汪出泪花。
小韫思一直在阿梨的怀里动来动去,任凭阿梨怎么哄都哄不好,\"母亲,我要父亲,我要父亲,你把父亲还给我,母亲不好,不喜欢母亲……\"
小韫思手脚并用打在阿梨身上,不重,但也打在阿梨伤痕累累的心上,很重。
在女儿出生后,阿梨是很上心的,每天都会花时间陪女儿玩,关心女儿的饮食起居,女儿哭了也会手忙脚乱地抱着哄,但是小韫思一直都更加亲近喜欢她的父亲。
阿梨一脸难过,她也不知道霍韫年去哪里了,\"不哭不哭,父亲很快就回来啦,乖乖听话……\"
小韫思哭闹许久,累了,依在母亲怀里就快要睡去了,突然,刚才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霍斯延开口冷冷道:\"母亲,您是想离开父亲和我们吗?\"
霍斯延已经将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翻转过来了,脸上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冷漠,阿梨心中一惊,背后一凉。
哥哥的话惊醒了小韫思,她听懂了哥哥话的意思,又开始哭闹,\"呜呜呜~母亲不要走,不要走……\"
女儿的哭喊声惹得阿梨心力交瘁,心脏就像是被人捏住一般疼痛不已。
黄妈见阿梨脸色惨白,神情痛苦,急忙抱过小韫思,然后拉着霍斯延离开了,临走时让阿梨先好好休息。
阿梨抱住自己,蜷缩在沙发一角,闭上眼睛,静静地睡下。
她真的太累了。
阿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的毛毯应该是黄妈盖的,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多了,孩子们大概都已经睡下了。
阿梨上楼,却发现霍韫年书房里有亮光,门微开着,她以为是他回来了,下意识朝那里走去,结果下一刻小韫思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韫思摇摇晃晃跑向阿梨,然后拉住了阿梨的裤脚扯了扯,示意母亲跟自己走。
阿梨被女儿带进了霍韫年的书房,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这里。
背景墙是一个巨大的黑色书柜,氛围沉重,里面很多层都被书装满了,书保存的很好,只是颜色暗淡,还是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有几处还摆放着一些照片,阿梨认出来霍母陆梨致,另外合照里的两位却不认得,看起来应该是一对母女,母亲白裙高雅,乌发亮丽,眉眼标致,说不出的韵味与柔情,女儿容貌与母亲相似,一样都是大美人。
阿梨反应过来那女儿就是曾经的霍大小姐霍梓愿,而这位母亲应该就是霍老夫人萧千雅。
据说霍老夫人红颜早逝,三十有余便撒手人寰,留下丈夫与一双年幼的儿女。后来,丈夫再未续娶,抱着发妻的牌位疯疯癫癫走完余生,而儿女彼此扶持长大,长大后却反目成仇,最后一死一伤。
\"母亲,您看——\"
小韫思又扯了一下母亲,阿梨回过神来,视线顺着女儿的手势看去,原来是霍韫年书桌最下层的一个抽屉打开了。
小韫思拉着阿梨走到了抽屉前,小手指了指里面,\"母亲,药,父亲的药。\"
阿梨心中一惊,立刻蹲下身去,把一个又一个小药瓶拿了出来,有不少是阿梨熟悉的药名,丙米嗪、氯米帕明、阿米替林等等,这些都是治疗重度抑郁症的药,还有一些她也没有见过,药瓶的下面是几个病历本。
还没等阿梨回过神来,小韫思又说话了:\"母亲,上面几个抽屉,还有父亲其他秘密。\"
阿梨颤着手打开了其他几个抽屉,倒数第二个和第三个里面装着的都是清一色黑色的笔记本,最上面的一个装着满满一抽屉的纸张,上面写满的密密麻麻的字,但也只有两个字\"阿梨\"。
阿梨被惊的跌倒在地,神情呆滞,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阿梨\"二字。
阿梨呆呆在地上坐了许久,连女儿离开都没有注意到。
很久之后,阿梨回过神来,这才把所有的东西取了出来,然后拿到了大厅。
阿梨拿出手机一个一个搜索那些她也不知道的药名,愈查心愈惊,都是这几年国内外新研发出来的治疗重度抑郁症的药物,虽有效果,但是副作用很大,几个药瓶都只有一半的药量了。
阿梨崩溃了,重度抑郁,这是她最不愿意回想起的四个字,霍韫年这个疯子竟然什么都不告诉她。
阿梨又翻看起了病历本,最近一次记录是两月前,霍韫年看了心理医生。
阿梨哭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就给陆砚深拨去电话,电话接通后,她迫不及待就问道:\"霍韫年的病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陆砚深沉默许久,才冷冷道:\"阿梨,你才发现吗?\"
\"我——\"
\"你最好的朋友因为私生子患上了重度抑郁症,最后在你怀里死去,你的丈夫因为私生子失去母亲妹妹,两只胳膊都是划痕,你结婚三年才发现他有重度抑郁症,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到底是他隐瞒的好,还是你根本就对他不上心\"
陆砚深的话如刀子般扎在阿梨的心上,面对连声质问,阿梨说不出一句话来。
\"霍韫年胳膊上每一道划痕都是一次病情复发,我原以为你们成婚后他的病会有好转,却没有想到愈来愈严重,那几款新药主要是遏制自残倾向的,你们朝夕相处,他不希望被你看到身上有伤,\"陆砚深停顿了一下,\"我一直在等你问我,看你什么时候发现,但结果很明显,你并不在意他,直到现在才发现。\"
阿梨已经泪流满面,心中十分自责,哽咽道:\"对不起,他的病越来越严重,是因为我吗?\"
\"不然呢?\"陆砚深反问,语气不善,\"你在他身边,心里却一直想着那个该死的私生子,为了一本他留下来的破书责打你们的孩子。早逝的妈,该死的爸,夭折的妹,还有一个另有所爱的妻,他的抑郁症能好吗?\"
阿梨不断说着\"对不起\",神情近乎麻木了。
\"还有一件事情,估计这个傻子也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他特意不准我和你说的。\"陆砚深轻笑出声,\"当初你和沈慕宁私奔,我在国发现了真相,所以我回来后直接就拒绝给你弟弟做手术。霍韫年姑姑和凤云衍母亲都来和我求了情,我都没答应,后来即便是你母亲下跪求我,我都没有松口,我就是不救,最后是霍韫年来求我,一开始我并不愿意,这个蠢货,老婆都和仇人跑了,他还来求情,最后是他下跪磕头,哭着说"不想阿梨和他一样也失去亲人",我才终于答应的,那个时候他已经看过你们在一起的照片了,这个傻子,为什么那么爱你呀?\"
阿梨整个人看起来都碎了,再说不出一句话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陆砚深最后的话带着些许恳求:\"阿梨,我是恨你的,恨你为什么偏偏爱上那个人,可我还是感谢你的,没有你,我的外甥长不大的,我救了你弟弟,你欠我一条命,你把这条命还给霍韫年吧,给他一点点爱吧。\"
阿梨呆呆地盯着手中握紧的小药瓶,坐了许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已经是凌晨了,阿梨正在翻看着霍韫年的日记本,泪水滴滴落在那些泛黄的纸页上。
最早的是1996年,那一年,霍韫年五岁。
199634
母亲妹妹和外公外婆都不在了,我一定要报仇,我要送他们都下去。
199678
父亲打了我,因为我说等我长大,我会亲手杀了他们三个人。
199681
我要跟着姑姑去国外生活,谢姨说阿梨生病了,阿梨,等我回来。
1996101
阿梨,今天我又割腕了,你看到一定会吓哭的,我想母亲了,姑姑好难过。
19961115
阿梨,姑姑今天抱着我哭,白胡子医生说我患上了抑郁症,我不懂。
19961227
阿梨,幼儿园的小孩们都不喜欢我,他们说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
1997115
阿梨,凤云衍过来陪我了,他和我拉钩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我有朋友了。
1997215
阿梨,我很难过,我今天拿圆锥扎自己,被阿衍发现了,不小心弄伤他了。
1997319
阿梨,今天有人骂我是神经病,阿衍又帮我打架,阿衍骂他们才是神经病。
1997425
阿梨,今天姑姑给我做了蛋羹,姑姑发现我失去味觉,原来我失去了味觉。
1997516
阿梨,今天姑姑不在,表弟推了我,他让我滚回自己的家。
1997619
阿梨,我又想妈妈了,阿衍今天和迟姨通了电话,我也想你了。
1997714
阿梨,考试我是第一名,阿衍是第二名,我想把奖状送给你。
1997820
阿梨,我今天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医生说我是精神恍惚。
1997913
阿梨,我今天梦见妈妈啦,梦见我们一起在梨花树下玩,阿衍说我讲梦话。
19971016
阿梨,我今天又割腕了,我不想姑姑难过的,可是我的脑袋好痛苦。
19971116
阿梨,女同桌看见了我的胳膊,她被吓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19971227
阿梨,今天姑父说姑姑怀孕了,让我不能再伤害自己,姑父说姑姑和他都很爱我。
……
从1996年2012年,十七年,五千多天,每天都写,一写就是一整面,几乎每一天都是\"阿梨\"二字开头,都是写给\"阿梨\"的话。
阿梨一直都知道霍韫年爱她,但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到底有多爱。
那一年他五岁,她才两岁多,为什么会这样爱
怎样的爱,才能让他坚持十七年
霍韫年,你到底爱我什么。
霍韫年的爱太沉重了,那不是阿梨可以承受的。
八本笔记阿梨都看完了。
阿梨又将那一沓沓厚重的纸张拿到自己的腿上,一张复一张,一张又一张,正反面都写满了,字字工整端正,从略显青涩到笔力雄劲,无一错字,右上角是时间,贯穿1996到2012年,右下角是页码,五千多张。
霍韫年,为什么你这么爱我
阿梨彻底崩溃了,笑了哭,哭了笑,心痛到了无法呼吸,一手捏着那些纸张,一手捂住胸口,太痛苦了,痛苦到站起来后没走几步就跌倒在了地上,再无力支撑自己起来。
\"啊——啊——啊——\"阿梨瘫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哀嚎,那些跨越漫长岁月的沉重爱意就像万斤石像压在她的胸膛,逼得她根本无处可逃。
阿梨哭到几近昏厥了,神志不清,泪眼朦胧间看见自己的长子,霍斯延牵着他的妹妹站在不远处,表情淡漠。
阿梨笑了,流到嘴里的泪水呛到了自己,她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平复后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神绝望。
阿梨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天色微亮,后方传来脚步声,阿梨侧身一望,是霍韫年,霍韫年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阿梨狼狈地挣扎着爬了起来,朝着霍韫年跑了过去,一下一下打在霍韫年身上,哭喊着:\"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霍韫年抱住了已经被折磨的崩溃的妻子,垂着眸望着怀里歇斯底里的妻子,神色晦暗不明,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梨终于平复下来了,无力地靠在霍韫年的怀里,她有太多话想问霍韫年了。
可是阿梨还没来得及说话,霍韫年就晕倒了,\"霍韫年——霍韫年——\"
阿梨这才注意到霍韫年的手腕处绑着白色的纱布,快被鲜血渗透了,这相似的一幕吓得阿梨已经神魂俱裂了,嘶哄道:\"快来人啦——快来人啦——\"
阿梨望着面色惨白的霍韫年,满脸无助,那是毫不掩饰的担心与惊惧,她怎么会不在乎。
医院的高级病房里,阿梨静静地守在霍韫年的身边。
医生说人无大碍,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了,至于何时醒来,等人睡醒就好了。
阿梨发现霍韫年的脸瘦了一些,下颌线更加明显了,肯定是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安静下来的霍韫年就像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虽然是个男的,但是真的很好看,柔和美好,毫无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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