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的长安城因道教在唐时期被抬高到了国教的地位,因此作为唐帝国都城的长安其道教宫观建筑也盛极一时。唐时不只有男道士,更有女子出家入道,更甚至于皇家公主也多有出家入道或奏请度为女冠,舍宅置观的。
在施颜提出要离开王府寻一处适合之地入道修行,尽责的0804便为施颜选了一处,位于长安外郭城坊里,常乐坊灵花寺之西的洞灵观作为清修之所。
“颜颜,洞灵观是一座女冠观,而且环境清幽寂静,里头除了观主及女道士,人口也比较简单。你去那里正合适,况且那处道观离皇宫和王府都隔着一段距离,想必你也满意。”
施颜没曾想0804效率如此高,不过一天功夫就给她寻到了好去处。
“行,我们明日一早就打包行李去洞灵观。”
0804显然尚有疑虑。
“可是,颜颜,我们就这么过去,人家观主会接纳你入观,愿意留下你吗。”
施颜安抚地拍了下坐在窗檐边上0804的小脑袋。
“放心,我自有主张。到时我就对主持说我是奉旨出家入道观修行的,若观主不愿收下我,大可去和皇帝陛下言明,只是我无处可去只能一死了之。后果如果她能承受便赶我走就是了。”
“我只要一个安静的容身之所,她出家人修的是心,又和我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不拉拔一下我这个同样的出家人。”
0804竟被施颜说服了。
“颜颜说的好有道理。”
施颜抿唇笑笑,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留在洞灵观了。既然找好了地方她便不准备浪费时间了,等宫里那位皇帝陛下派人来接她入宫中道观修行之前,她得先在洞灵观安顿下来。她的计划也需要开始实行了。
望着窗外阳光明媚,绿意盎然,花团锦簇的景象,施颜心情大好。
用过晚膳,施颜便将悦铃,小蝶叫到她面前。
“明日我便会离开王府出家入道修行,小蝶已明言要随我一道去观里。悦铃,你是如何想的,又有何打算。”
悦铃闻言讶然不已地抬起头,她已经听说了宫里头传下旨意命王妃出家入道,这会儿听施颜亲口说出却是怔然至极,她没有料到施颜对于出家入道一事会如此平静。换作是她……
“悦铃是王妃的奴婢,自然要跟随王妃而去的。”
说完极恭敬的垂下双眸。
施颜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低眉顺眼,面似娇花的女孩子。
“你说的可是实话,是你肺腑之言。”
“悦铃,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第一次见你时我就看得出来。你聪明懂得审时度势,虽谈不上多忠心于我,但也不曾做过什么背主之事,也一直尽职尽责。”
“你说愿意跟随我离开王府,恐怕并不是你的心里话吧。无妨,你既不是诚心要随我离开,我自不会勉强。”
“入了道观便是一个出家人了,总会多了些约束,你正值青春年华怎好让你跟着去那清修孤清之地耗费光阴。你是个有自己主意的。”
“明日你便不必来见我了。好自为之。”
悦铃被施颜戳破了心事只慌乱了片刻便镇定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施颜美丽逼人自信骄傲的脸庞,说不清是羡慕多些还是嫉妒多一些。
“谨遵王妃之令。奴婢悦铃在此感谢王妃殿下的照拂之恩,愿您今后诸事顺意,无病无痛。”
说着便行了一礼才躬身退了出去。
小蝶见悦铃干脆利落不带半分迟疑的走了,嘴撅着对着门口哼了一声。
“没良心,亏平日里王妃待你这么好。”
施颜见此不禁笑出声。
“好了,你与她生哪门子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很正常。我前路未卜,她是个聪明会打算的自然不会甘心陪我去那清幽的道观待着。”
“我本也没想过要带悦铃一道离开。她是这王府里的人和我不亲近,不像你这个丫头……”
“说起来就只有你这个傻丫头会不顾前程,一心只要跟着我。”
小蝶被说了嘴巴抿得紧紧的,只是见施颜对着她露出一抹浅笑,便也弯唇呵呵一笑,笑里透着信赖和纯真,看上去有些可爱也很讨喜。
“明早就得出发了,你去将我那些首饰珠玉,金银全数清点好,这离开了王府想必有用得着的时候,有备无患。凡值钱的你都给我打包装点了我明日带走。”
小蝶被施颜一副精神抖擞,仿佛要大干一场的架势给弄得呆了呆。
“奴婢知道了,奴婢马上去办好。”
施颜好心情地挥挥手。
“去吧去吧。”
翌日,天色晴朗,施颜叫上小蝶一道用过早膳,便吩咐了府中管家安排了马车。
不明所以的管家看着施颜和小蝶两手各提着一个包袱,后又各自抱着两个木匣子上了马车,直到车夫赶着车载着两人驶离王府,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去后院禀告李琩。
“她们离开王府多长时间了?”
李琩怔怔出着神,怅然若失的样子让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
“禀王爷,王妃和小蝶两人才离开不久,奴才觉得情况不对这才前来禀报王爷。”
管家低着头如实回禀。
“你说什么,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们不是被人接走的吗?”
李琩意识到不对心中一急,问道。
管事也吓了一跳。
“没人来接王妃。是王妃自己让奴才给叫了马车,然后搬了些东西,就和小蝶一道乘马车离开了。”
李琩一听便知事情不好。
“王妃离开时可有留下什么话?你可有问过王妃她要去何处?”
眼看着王爷殿下怒睁着眼逼问他,管家也心知大事不妙,诚惶诚恐之下也只得据实相告。
“王妃殿下没留下什么话,奴才也没问王妃要往哪里去。对着王妃奴才哪里敢问她的去处啊……”
管家说着哭丧着脸巴巴的望向面色冷暗的李琩。
“蠢奴才!”
李琩气急也懒得和个奴才置气,搁下笔便径直出了书房朝寝房奔去。
果然施颜留了一封信给她,李琩将信取出立即阅看起来。
“李琩,我走了,不要去找我。放心我不会走多远,我只是听你父皇的旨意出家入道观修行去了。就烦劳你向你父皇陈情,我自寻了一处清修之所,就不必他费心了。既已出家,我就不再是凡尘中人了,凡尘中的事也与我再无关系。此一别永不再见!”
施颜信中寥寥数句可刺痛了他的心。
“永不再见……永不再见……呵呵……”
“玉环,你真是好狠的心肠,你竟真对我如此决绝。”
李琩颓然跌靠在坐榻之上,手里的信纸也飘落在地上,此刻的他沉浸在杨玉环决绝离去不愿再见他的事实里,哪里还顾得上到时要如何向宫里的帝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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