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听出来这话是在点她,要拿出个姿态。
其实她觉得给过安嫣然一巴掌已经足够,并不想节外生枝,但如果这时候拂了厉渊面子,这位爷的可怕她更惹不起。
于是沉着脸,要求安嫣然当众给她道歉。
却不料厉渊更狠,“是跪下道歉。”
“什么?!”安嫣然的美甲捏断在掌心。
“我刚才已经挨了一巴掌,凭什么还要道歉?!”
她要气疯了!从小到大爹妈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指头,刚才当众被这个贱人打已经是奇耻大辱!
现在还要下跪,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厉渊朝安嫣然逼近,本就长了张攻击性极强的脸,眉眼一压,寒戾聚拢,周身裹挟出阴蛰的肃杀之气。
说出的话夹着冰碴子,“要让我重复第二遍的话,我就让你脱光了跪,选一个。”
上位者的压迫之势四面八方袭来,安嫣然在步步后退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时说不出话来。
厉渊朝跪着的保安努了一下嘴,“你,刚才她让你怎么对唐小姐的,你就怎么对她。”
保安被打怕了,立马点头哈腰,“是,是。”
站起来就朝安嫣然扑过去,扯住她低胸领口。
安嫣然反手抓了他一脸,“放肆!你这条狗也敢碰我!”
保安被她抓伤的痛激怒,不但没收敛,反而更加卖力撕扯裙子。
“来人呀!来人呀!你们傻愣什么?还不来帮我!”
站在众人面前的,可是商界杀伐果决,道上横行霸道的‘厉阎罗’。
谁敢帮?
撕拉——
织物开裂的声响瞬间撕裂了安嫣然的自尊心。
她死命护住胸前,肉色胸贴已露出一角,狼狈不堪。
终于意识到厉渊的恐怖,再迟疑一秒,她真要被扒光示众了!
“我跪!我跪!”
厉渊挥手,保安松开人。
安嫣然护住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惊恐道:“唐琬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陷害你!绝不会再有下次了!求你让厉爷放过我吧!”
孔雀秒变山鸡。
唐琬对于事情的失控有点被吓到,面上还是撑起一片冷然,“安嫣然,我从没主动惹过你,今天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安嫣然一个劲点头,断裂的指甲嵌入掌心血肉中,黏糊糊的。
对唐琬的恨意扎下了根!
“表哥,我们走吧。”唐琬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厉渊应允。
上流社会的伪善,畏强欺弱,在这一夜被扒得体无完肤。
江城属于副热带季风气候,夏季夜晚时常如蒸笼般闷热。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带起狂风大作,户外温度骤凉,却没有降低车内的燥意。
唐琬被抱坐在男人腿上。
她双颊染上一片嫣红,睫毛轻轻抖动,上翘的眼尾噙着晶莹之色。
柔弱如水的神态,美而不自知。
大腿处两道抓痕,在瓷白的肌肤上清晰可见。
厉渊扫了眼,“疼吗?”
唐琬咬着唇角,摇摇头,身体不自觉微颤。
厉渊调整了一下坐姿,“姓安的为什么那么恨你?”
唐琬有些心不在焉,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我得到了鹤宥深。”
语气就跟她和别的女人为鹤宥深争风吃醋过一样。
噢?
男人轻飘飘一个上扬音调,让唐琬呼吸一滞,忙不迭改口解释。
“我意思是,鹤宥深选了我这个暴发户的女儿做未婚妻,她很不服气。”
厉渊笑,“小弟妹,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惹麻烦?”
她惹麻烦?是麻烦惹她好吗?
唐琬暗戳戳瞅了眼男人锋利的下颌线。
他就是她最大的麻烦!
这话就只能心里嘀咕,没敢说出口。
厉渊扫过她自以为没有破绽的微表情,上扬的弧度不咸不淡,“我也很好奇,鹤宥深是看上了你什么?”
唐琬被这一问,更不敢抬起头来。
所以在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她的背景无权无势,怎么配得上豪门?
扯起唇角自嘲道:“厉爷又不是不知道鹤宥深的情况,选我无非是考虑到以我们家门第,我会顺从他,好糊弄,而且不管他怎么对我,唐家也断然不敢和鹤家撕破脸皮。要是选了安嫣然,以她家的背景和大小姐的脾气,迟早鸡飞狗跳了。”
捏住唐琬腰窝的那只手,顺着背脊缓缓向上游走。
温热的掌心和她发凉的肌肤产生摩擦,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那你呢,十六年在外漂泊,唐时安一通电话就把你召回,要你嫁人你就嫁人,这么听话?”
他勾起她后颈散落的一缕长发,缠了一圈在指间,放到鼻下。
淡淡的栀子香,和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是属于夏夜的气息。
“还是,你有其他目的?”
话音刚落,方才在怀中温软如春日新棉的身体,肌肉徒然一绷。
唐琬大气不敢出。
她是原配所生,却并非在唐家养大的事,不是什么秘密。
厉渊知道不足为奇。
让她害怕的是他异于常人的敏锐度。
上次在鹤宅,几个连环问就套出了她对鹤宥深的态度。
不能再给他往下深挖的机会。
唐琬紧绷的身体舒展下来,双臂大胆的绕上了厉渊脖子。
娇软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厉爷,同意这门婚事,我确实有个人目的。”
“唐时安手上的一家景观公司,创始人是我母亲,现在他想培养唐惜姚接手公司,我断不可能允许小三生的女儿染指我母亲的产业。”
“但是我不像唐惜姚在家那般得宠,如果不借助外力,很难夺回公司,加上这十几年我流落在外受的苦,唐家欠我的,我都要一点一点让他们还回来。”
“接受鹤家联姻,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厉渊用鼻尖蹭着唐琬耳廓,嗓音浑厚,“通过牺牲自己去报复,不觉得代价太大吗?”
她忍耐着麻意,哂笑道:“厉爷说笑呢,怎么会是牺牲呢,鹤宥深得到我的人,我借助他的势,利益交换而已,很公平。”
厉渊把头从她身上拉开些距离,虚起眼看女人。
面不漏怯。
回想起初夜的那晚。
黑暗中,她把他当成鹤宥深,主动投怀送抱,要献出自己。
所以,为利益,这个女人的底线可以降到多低?
厉渊表情冷下几分,淡了兴致。
就在此刻,唐琬手机响了。
这个时间点,不看名字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紧张地在厉渊怀里挣扎了一下,“厉爷,这电话我必须接。”
以厉渊的尿性,唐琬做好了他会伺机戏耍她,或提非分想法,看她狼狈抉择的准备。
然而男人抽手干脆,甚至是把她推下去的。
一个字没说。
唐琬微微有些诧异,但铃声急促,她顾不得多想,人挪到车座另一头,弓身背对男人接起电话。
“宥深。”语调温柔。
厉渊听到这个名字,降下车窗。
哗啦啦——
雨声如瀑。
凉风一刹灌入车厢,吹得唐琬后背发凉。
“你今天都干了什么?马上滚回来?”鹤宥深的声音震得唐琬耳膜发颤。
厉渊视线投向黑夜深处,伸出手,长指接过雨水,带走上面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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