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率先跳出来,像只极具攻击性的小狼崽,对我充满了厌恶和恶意。
其他人唏嘘不已。
只有我痛到窒息。
分不清楚是头皮被抓的疼,还是心脏传来的阵阵剧痛。
我像个被人扒光衣服的小丑一般难堪。
“年年,不许这么凶,要不然待会儿不让你吃蛋糕咯。”徐颜温柔的摸摸周年的脑袋,旋即好奇看我,“你就是祈愿哥哥的妻子?你好,我是徐颜。”
看得出来,徐颜是很典型的上流社会的富家千金。
跟周不愿站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跟她在一起,周不愿也不用装穷。
发现是我以后,周不愿走过来,原本冷峻的表情像是撕开了一条难堪的缝隙。
这一瞬间,我反倒如释重负。
“抱歉,搞砸了你们生日宴。”
我直视周不愿,冲他笑笑,“作为补偿,周不愿,我们离婚吧。儿子给你,至于财产,这些年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我在出,现在还欠着一堆钱,就没必要再分割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周不愿浓眉紧蹙,伸手抓住我的胳膊,“闹别扭也该有个限度,离婚?你心里真这么想的?拿这个使性子,杨清然,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心脏猛然一缩,接着传来剧痛。
缓了许久,我才强压下翻滚的情绪,“周不愿,也许我该叫你周祈愿,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们这种有钱人的游戏,我就不奉陪了。”
“如果你觉得是我提离婚伤了你的自尊,现在换你提,你放心,我一分钱不会跟你要。”
“哟,还挺有骨气,怕不是以退为进,想要更多吧?”有人调侃:“不愿,现在会演戏的捞女多着呢,你可别被骗了。要我说,趁现在就让她签字,免得她转头反悔。”
“我看也是,一个穷酸送外卖的,好不容易摊上咱们太子爷,一分钱不要?鬼才相信。”
“啧!戏演的不错,要不要小爷赏你几个铜板?”
有人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毫不客气砸在我身上,“捡吧,捡起来都是你的。”
其他人纷纷效仿。
那些钱砸在我身上,脸上,头上,我木然的接受。
迎上周不愿的眸子,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
这样才对。
这才是小说里霸总该有的标配,那个曾经像小奶狗一样缠着我腻着我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京圈太子爷?
那只是一场我给自己编织的梦。
也许我的小奶狗在我某个清晨起来的时候早就消失不见了。
总归,不会是眼前这个男人。
“捡呀,不会脑残剧看多了,以为塑造个坚韧不拔的灰姑娘形象就能让咱们太子爷回心转意吧?”
我弯腰,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钱。
周不愿约莫没想到我为了钱居然接受这种羞辱,不满的情绪爬上俊颜,语气冷漠的仿佛寒冬里被人从头浇下一盆冷水。
“行!既然你这些喜欢钱,这桌上的酒,十万一杯。你喝多少,我给你多少!就当,”那声音冷彻入骨,“离婚赔偿。”
我捡钱的手僵住,耳边都是鼓掌叫好的声音。
徐颜一脸担忧:“祈愿,算了吧,别闹出人命。”
可是转头看我的时候,她眼睛里都是挑衅。
“好,我喝。”
我端起桌上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灌下去,冰冷的感觉让我通体生寒,又凉又灼热,蔓延到整个胃部。
随着酒精注入,灼烧感越来越严重,我胃痛到痉挛。
可我没放弃。
我的确喜欢钱,也很缺钱。
做了二十八年孤儿,好不容易找到父亲,饶是我知道他是为了钱才跟我相认,可我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癌症晚期。
他没有多久可以活了。
我想要更多钱,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些日子过得舒坦一些。
我没告诉周不愿。
不想给他平添烦恼。
却原来……
烦恼的只有我自己。
最后,有些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劝说我放弃。
但都被周不愿怒斥:“要不,你们替她喝?”
其他人不敢再劝说。
但生日宴闹成这样,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他们纷纷找借口离开。
我喝到想吐。
却没有停止。
周不愿忽然打翻我手里的酒杯,刺耳的碎裂声吓到了周年,哭着喊爸爸。
“带他出去。”
他命令徐颜。
硕大的包厢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愤怒的盯着我,“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
我脑袋晕晕的,胃里难受的不行。
我挣扎,想吐。
周不愿最爱干净,我不能吐他身上。
“前天跟你抱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谁?十年,杨清然,你背着我跟多少男人纠缠不清?”他猛然推开我,把一叠照片甩在我身上。
“这就是你迫不及待离婚的原因?”
他居高临下,像个冷酷的审判者。
我跌坐在地上,看清楚了那些照片,心脏不禁难受起来。
原来他派人跟踪了我这么多年。
原来这十年我一天打三份工,他心知肚明。
原来他宁可相信这些故意选取刁钻角度的虚假照片,也不肯相信我,哪怕多问我一句。
掌心被地上地上的碎片划伤。
流出血水。
“还重要吗?”
我站起来,身心疲惫,“抽个时间去领证吧。”
我走出包厢,迎面遇上徐颜。
从刚才见她第一面我就觉得眼熟,仔细辨认,我应该在不少打工的场合见过她。
那些照片是她给周不愿的吧。
她说:“谢谢你的成全,你会祝福我们吧?”
她把周年揽在怀中:“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儿子,”她压低声音,“只要你识相。”
我低头看周年。
他望着我的眼睛里充满敌意。
我收回视线,冷冷说道,“与我无关。”
我拖着沉重难受的身躯离开这里,等彻底逃离他们的视线,我才狼狈的跑到洗手间吐了个干净。
一定是酒精太辛辣。
我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手机上接到催单的电话:“都超时多久了?怎么还没有送过来?想不想干了?信不信我投诉你!”
我立马道歉:“我马上就送。”
伤口里还留着玻璃碎片,一寸一寸摩擦着掌心的肉。
很痛。
却也格外清醒。
我想起不止一次周年晚上回家不肯吃饭,说我做的饭菜难吃,他在外面……
在外面怎么了?
周不愿打断他。
现在想来,应该是吃过豪奢大餐,我做的清粥小菜便再也不能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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