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是低头啊。”

    温玉皎无奈的声音轻而柔,气息轻轻地扫过谢慈的脸颊。

    谢慈的呼吸在这瞬间停止,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放轻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将她的声音吓跑。

    这时候他依旧小心翼翼,谨慎地低着头。

    “你父亲做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不需要一直向我道歉。”

    谢慈一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温玉皎看到他这副脆弱到要晕过去的样子,伸手抱了抱他,“你没做错什么。”

    “对不起,你明明救了我,我却把你忘了这么久。”

    温玉皎刚才就在思考,如果她和谢慈转变一下立场。

    她变成谢慈,而谢慈忽然失忆,把她忘的一干二净。

    那她一定很难过。

    况且谢慈还是那么内敛的性格,就算难过也不会表现出来。

    如果自己今晚没有起来喝水,也就不会见到谢慈的这一面,大概也不会知道自己竟然忘记了小时候关系那么要好的玩伴。

    温玉皎松开谢慈,认真地看着他,“你把你父亲引开,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

    谢慈愣愣地半天没有回过神,等她问第二遍,谢慈才回神。

    他停顿了几秒,表情明显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温玉皎被勾起好奇心,“和我说说吧,我想知道。”

    她随意一句话就能让谢慈丢盔弃甲。

    他低眉垂眼,避开她过分澄然的目光,“我和你分开后,他很快就抓到了我,把我藏在一处山洞里,还用石头挡住了出入口。”

    “我那时候……动不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成功逃离,大概过了几个小时,他就回来把我带走了。”

    “他绑架了你,担心自己会进监狱,不敢带我回去,干脆就带着我去了别的城市。”

    温玉皎皱着眉,“那他现在……”

    谢慈平静地说,“他死了。”

    温玉皎惊讶地张大嘴巴,“为,为什么?”

    “他带着我逃到别的城市,但当时他身上没有钱财无法生存,我就被他以10000元的价格卖给路过的富豪。

    后来去找他,我听说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我就猜他大概是死了。”

    谢慈没有多说,轻飘飘地一句带过自己那时候经历的事情。

    “什么!一万?”温玉皎感到非常的荒谬,“他怎么可以把你……这是违法的,他……”

    温玉皎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心情复杂得说不出话。

    谢慈小时候这过得也太惨了吧。

    谢慈却没有表现出太多表情,恢复成平时儒雅谦逊的模样,“您不用将这些事情太放在心上,已经过去了。”

    温玉皎望着他,一时无言。

    谢慈反而还开口安慰她,“您就当我说了个故事,听听就好。”

    “这怎么能当成故事……”温玉皎垂下眼眸,有些难过。

    等她从复杂的情绪中回神,又接着问,“那当初买,那个富豪是……?”

    谢慈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扶一下自己的眼镜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洗完澡,眼镜放在了浴室的洗手池上,没有拿出来。

    没有镜片遮挡,面对温玉皎的凝视,谢慈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压下情绪,“救下我的人,是您的外公。”

    温玉皎张了张嘴,呆了一会儿才说,“好巧……”

    不用谢慈说,温玉皎也知道他说的外公是那位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大外公。

    “我很感谢老温董。”谢慈语气中带着怀念与敬仰,“如果没有他,我大概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将我带回京市,还让温伯去问了您的消息,知道您失忆后,我就没有去找您……怕打扰您。”

    也怕温玉皎因为被绑架的事情而讨厌他。

    温玉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那你的母亲呢?你家破产后应该欠了不少钱吧?你父亲逃跑,你母亲……”

    她知道自己问这么多,就是在撕开别人的伤疤。

    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将谢慈忘记后,他后面都经历了什么事情。

    如果谢慈现在还在为债务或是其他事情烦恼,那她还来得及帮助他。

    谢慈也明白她的想法,轻声解释,“当时那个男人离开,确实留下一大笔债务,但当时老温董帮助了我。

    我母亲现在过得很好,目前正在环球旅游的途中。”

    温玉皎消化完这些事情,心里各种情绪堆在一起,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只能笑着问,“我没想到你还有演戏的天赋,这么大的秘密藏在心里,竟然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来。”

    谢慈被她调侃的耳根微红,“您说笑了,我没有什么演戏的天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像今晚这样直接说就好了啊。”

    “可您毕竟失忆了,我贸然站出来说自己是您以前的……玩伴,您应该不会相信。”

    谢慈看她皱眉,急忙解释,“而且我原本是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您的。”

    温玉皎听了,杏眸中弥漫出不解,“为什么?”

    谢慈顿了顿,垂下眼眸,轻声说,“如果将这件事告诉您,您有可能会恢复记忆。”

    温玉皎更迷茫,“我恢复记忆,这不是很好吗?”

    “可那段记忆并不是美好的记忆,想起来也只会让您品尝到那时的不开心和害怕。”

    谢慈温和又坚定地说,“会让您不开心的事,不需要您费心去记起。”

    他表达出来的态度让温玉皎一时失语。

    耳边好像听到自己一点点加快的心跳声。

    他竟然宁愿被自己忘记,也不愿意她有一点不开心。

    这种被人疼惜宠爱的感觉,最让人上头。

    温玉皎脸蛋上泛起薄薄的红晕,眸光躲闪,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面对面坐在地毯上,而谢慈从迷迷糊糊的低血糖状态脱离后,就再也没有红过眼眶。

    从哭包小奶狗恢复成平时里成熟稳重又儒雅绅士的谢特助。

    温玉皎这时候不敢和他对视,怕自己被男色诱惑,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你现在变得这么厉害,应该早就把债务还清了吧?”

    谢慈顿了顿,“还没有……”

    “?”

    谢慈抿嘴,不太好意思地说,“我现在的债主是您。”

    温玉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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