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没脸再耍赖,一拍大腿,就要去追自己的小孙子。

    姜令芷:“孟白,送去他最想去的府衙。”

    “是。”孟白领了命,抬手将那一把碎银子丢给那群小乞丐,揪着那老张头的衣领子,朝着不远处巡逻的官差就走了过去。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开。

    “多谢夫人仗义出手。”那位姑娘跟姜令芷道谢,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脸后怕。

    姜令芷安抚道:“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是自小在乡下长大,知道点上不得台面的损招罢了,她自觉算不得什么。

    顿了顿又补了句:“姑娘出门在外,独自一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善良是好事,但善良也是要有自保能力的。

    姑娘郑重地点点头:“多谢夫人提点。对了夫人,我叫蓝卿,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姜令芷顿了顿,还是告诉了她:“姜令芷。”

    蓝卿眨眨眼:“咦?这么巧?你是阿泽的大妹妹!”

    她甚至好奇地绕着姜令芷转了一圈,自顾自地点点头:“原来阿泽的妹妹也不都是哭哭唧唧的。”

    姜令芷:“”

    什么意思?

    没带姜令鸢进宫,她回姜府去找姜泽告状了?

    没等她想明白呢,蓝卿已经拉着她自报家门了:“我,我是你大哥的未婚妻,我救了你大哥,他非要以身相许,就把我带回上京来了。”

    姜令芷:“”

    误会了,不是姜浔带来的姑娘,是姜泽。

    不过听这姑娘的话,那姜泽还挺纯情的。

    见蓝卿一副打开话匣子的模样,她赶紧把话岔了过去:“咱们先回铺子里吧,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

    蓝卿忙点头:“对对对。”

    进了岚翠轩,穿过大堂,轻车熟路的到了后院。

    姜浔正在那噼里啪啦地忙着,面前的账册堆得如山高,一脸的生无可恋。

    偏偏要查的这些账目实在是隐秘,也无法找人来帮忙,只能他自己亲自动手。

    姜泽就坐在一边喝茶,见她俩一并进来,神色一顿,颇有些意外的样子。

    继而神色变得十分温柔:“卿卿,你怎么来了?”

    蓝卿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府里太无聊了,就想来找你就是我太蠢了,方才遇到了些麻烦”

    “什么麻烦?”姜泽神色一下就急了,整个人气场越发的冷硬:“遇到什么事了?可有伤着哪里?”

    “没事没事,阿泽别担心,就是方才路上遇到一个骗子,”蓝卿赶紧三言两语把方才的事说了,又安抚他,“多亏令芷妹妹路过,把那糟老头子送去府衙了。”

    “喔。”姜泽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是我不好,没考虑周全,回头给你寻几个玩伴,陪你说话解闷。”

    蓝卿乖巧地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姜泽低笑一声,语气十分宠溺:“卿卿好乖。”

    一旁的姜令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见鬼了,这人还是姜泽吗?

    下一刻,姜泽偏头看向她,脸上的柔情蜜意已经尽数收回,他冷硬而又漠然道:“谢了。”

    姜令芷真是受不了他这副要死的样子,于是比他还冷漠地嗯了一声。

    默了默,姜泽到底没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去提起姜令鸢回府告状的事。

    遂直截了当地说起了正事:“回去跟景弋说,云香楼一事之后,瑞王定然有所防备,被劫杀一事只怕是更难查证。再加上,圣上与瑞王兄弟情深,如今要找直截了当能扳倒瑞王的铁证。”

    姜令芷点点头:“明白,姜大将军怀疑瑞王劫杀景弋,是意图谋反。”

    “”姜泽似乎有些意外她竟有这般见解,默了默,点头道:“是。”

    姜令芷道:“那谋反的铁证是什么呢?”

    姜泽简练道:“武器,养兵。”

    姜令芷事到如今,总算是知道,国公府的银子都花到哪去了!

    养兵需得千日,只待用兵一时呢。

    说到这,姜泽又道:“银子是萧景平给瑞王的,你最好想法子,让萧国公府与之割席。”

    兵者,诡道也。

    姜泽也极善布局谋划,他受景弋所托,对姜令芷说起这些,没有丝毫的藏私。

    可他不免又想起了令鸢。

    他明明是想替令鸢撑腰的,可现在却在这怂恿姜令芷,让萧国公放弃了大房。

    他一时有些混乱

    蓝卿听不懂这些,但她觉得姜泽冷冰冰的态度很不友好,遂打岔道:“阿泽,你跟令芷妹妹好好说话呢。”

    姜泽:“”

    顿了顿,他十分勉强的弯了弯唇角:“已经说完了。”

    姜令芷哦了一声,公事公办的点点头:“多谢姜大将军。”

    正在查账的姜浔忍不住闷笑一声:“阿芷,过来帮我。”

    姜令芷也不想跟姜泽多说话,忙点头应道:“好的,阿浔。”

    蓝卿:“”你们为什么要学我说话!

    姜令芷在姜浔旁边坐下,照着姜浔的教地,也开始细细地查了起来。

    姜泽仍旧漠然地喝着茶。

    蓝卿坐着无聊,跑去前厅找柳三娘说话去了。

    姜令芷查账的本事是姜浔一手教出来的。

    她本就领悟得极快,这会儿问过几次问题后,很快就找着了窍门。

    渐渐地,她发觉了不对劲:“这几家铺子,每隔十日便有一笔数额相同的固定支出”

    姜浔闻言,凑过去看,随之也眉心蹙起来,随手又拿起一本账册翻看瞧,也是同样的支出。

    姜令芷和他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继而又一起动手,翻看着那一堆的账册,几百间铺子几乎都有这笔固定支出。

    有些铺子记得详细些,譬如药材铺,写的是养护药材,木材铺,写的是养护木材,石料铺,写的是矿工工钱还有些铺子,语焉不详,只有两个字,养山。

    虽然千奇百怪,但每笔支出的数额一模一样,加起来,每个月便是将近十万两。

    姜令芷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怪不得那么些铺子,年底就剩那点盈余呢,早就一笔一笔的转走了!

    而且这些跟山脉有关的记录,也正好跟姜泽说的那两条对上了。

    无论是锻造武器,还是养兵,都得避着点人,所以要藏在山里。

    上京地理位置优越,被两山一海围着,若有外敌入侵,自然是进可攻退可守的。

    若是瑞王发起兵变,直接带兵从山里杀出来,只怕上京那点兵力根本防不住。

    想到这,姜令芷越发了然,为何瑞王要派人半路劫杀萧景弋

    或许姜泽一路也不太平,不然蓝卿也不会成了姜泽的救命恩人。

    毕竟,他俩是大雍齐名的两大战神武将,瑞王若是敢轻易谋反,下一刻就会被他俩起兵勤王给剁了。

    只是,发现了这些,便有更具体的问题的摆在眼前。

    姜令芷蹙眉问道:“可是,雁山和行山,山脉绵延数座,如何找着具体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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