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我在这!”
随即,她就听到了一阵车轮缓缓靠近的声音,姜令芷心跳加快莫不是,莫不是萧景弋醒了??
萧景弋来救她了?!
她心头一酸,努力仰着头,伸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终于一点一点地瞧见了来人。
姜令芷才刚亮起的眼神一点点又黯淡了下去,是灵舒。
灵舒的整节小腿都没能保住,她坐在一个笨重的木头素舆上,眉宇间戾气十足:“姜令芷,我也来送你一程。”
姜令芷抿了抿唇,彻底绝望。
随后就瞧见深坑边上冒出来几个道士。
有人手中拎着桃木剑,有人手中摇着铃铛,还有人抓起一堆黄纸就往下洒,围着这处深坑不停地跳大神。
灵舒俨然已经有些癫狂:“给我将她狠狠镇压在这里!让她和下贱的青楼妓子为伍,永世不得超生!”
姜令芷绝望之余又觉得可惜,怎么袖箭里没有第三只箭呢?
如果有,她一定要送给灵舒。
几个道士仿佛群魔乱舞一般,更加用力:“午时已到——”
灵舒轻轻地松了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姜令芷:“你这种蝼蚁,以为攀上国公府,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敢猖狂地跟我作对,这就是你的下场。”
姜令芷抿了抿唇,道:“你的下场会比我惨烈百倍。”
她坚定道:“萧景弋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萧景弋醒来后面对她和野男人“私奔”这件事,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但是,同床共枕这么久,就当他会信任自己的吧。
“哼。”灵舒冷笑道:“他昏迷了三个月,不会醒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阵乌鸦嘶哑的鸟叫声,晴空烈日忽然照进了阴暗处,有人惊恐地高喊道:“萧将军?!”
灵舒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立刻转过身去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几匹高头大马已经驶入园中。
随后一辆马车停下,一身玄色劲装的男人被人抬下来,放入素舆中,逆着光缓缓近前来。
温煦的烈阳也没能消释掉他身上一丁点的杀伐戾气,就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恐惧、颤抖,想要跪地臣服。
他本就是从死人堆里爬至巅峰的战神,纵然昏迷了三个月,如今还坐在素舆上,一身煞气仍不减分毫。
灵舒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扯了扯唇角,又惊又喜,又恐惧又仰慕,抖着声音道:“表哥表哥你真的醒了?”
那些瑞王府的府兵感受到凭空多出来的杀意,虽然面露恐惧,却还是兢兢业业地守在灵舒身边。
萧景弋在她三步开外停下脚步,垂眸看着那个对面那个癫狂的女子。
自第一眼便觉得厌烦的人物,从来只会更厌恶。
“你很不希望我醒?”萧景弋浑身寒意馥郁,整个人好似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瞬间就能刺破人的心脏。
“不!”灵舒反应过来,整个人都高兴地发抖:“表哥!你醒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我就盼着你好呢!”
姜令鸢惊恐得瞪大了眼睛,此人便是萧景弋吗?
他居然真的醒了?
她害怕的浑身的骨头都软了,支撑不住地瘫在地上,萧景弋怎么可能会醒呢?
明明这三个月,他都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甚至病重的都吐血了,怎么怎么真醒来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血流的太多,产生幻觉了:“秋,秋蝉,我要回府,找大夫”
话还没说话,就彻底晕了过去。
萧景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眉眼如万年寒冰一般的看着灵舒:“既然盼着我好,怎么又要活埋我的新妇?”
灵舒眼神一慌,连忙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表哥,这不是我干的”
她指着一滩烂泥似的姜令鸢:“是她!是她不过,我来的时候,听说,是姜令芷这个贱不,是表嫂,表嫂她跟人私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景弋不耐烦地打断:“我来不是听你告状的!”
萧景弋又往前走了一步,那些府兵抖着身子也随之靠近一步。
他浑不在意,一双杀意十足的眼眸逼视着灵舒:“我是来给我新妇撑腰的。”
看到萧景弋活着,灵舒就更盼着姜令芷这个贱人死了!
只有姜令芷死了,萧景弋正妻的位置才能腾出来,让她灵舒来坐!
“表哥!”
灵舒虽然害怕,更多的却是觉得这样的男子,才值得自己仰慕。
她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劝道:“你有所不知啊,姜令芷这个女人她待你一点都不好!
在你昏迷的时候,先是故意勾引萧宴想借种,事发之后,又推到萧宴身上,害得萧宴被赶回沙洲!
这会儿瞧着你快死了,她不愿意在国公府替你守节,就要跟野男人私奔表哥,她一点都配不上你!”
“看来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萧景弋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等灵舒说话,他抬手抽了狄青的佩刀,唰的一下横在灵舒脖颈上,锋利的刀刃割破皮肉,血珠瞬间涌出。
那些府兵们也赶紧抽出自己的武器,冲着萧景弋。
灵舒只觉得脖子刺痛,她满脸受伤,表情瞬间扭曲了:“表哥!你怎么能这么待我?”
“灵舒县主,”狄红在一旁好心提醒道,“你知道的,将军耐心有限,让你的人退下吧。”
“表哥”灵舒咬着牙:“我当真是为你好!”
萧景弋的声音泛着冷:“大卸八块,喜欢吗?”
说罢,手腕一转,剑刃如光影一般,从手腕处削断了她的手,腥热的鲜血喷薄而出。
“啊!”
灵舒顿时痛到尖叫,而这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心底的恐惧也理智成倍地增长。
她痴恋萧景弋多年,自然知道,萧景弋心情好的时候,也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可当他愤怒时,整个人便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她咬了咬牙,忙不迭地喊道:“都退下!”
府兵们仿佛瞬间松了一口气似的,瞬间如潮水般往外涌,萧景弋收回手中的剑,灵舒的素舆也被匆匆推着往外面走。
有人试图捡起灵舒的那只断手。
萧景弋扔下手中的剑,忽地又道:“放下。”
灵舒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气的,整个人浑身发抖,但是她也不敢再反抗,愣是一句话没再说。
园子里渐渐恢复安静,甚至隐约能听到草丛里的蛐蛐儿叫声。
萧景弋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深坑,拨动着素舆的轮子,慢慢往前。
坑里的土已经填了不少了。
那个女扮男装的俊俏男儿浑身都是泥,头上那束发的翠色玉冠,显得她像个才刚破土而出的泥萝卜。
这是他一次见到自己的新妇。
沾了泥的鹅蛋脸,一双楚楚可怜的桃花眼,盈满委屈的泪水,琼鼻小巧,嘴唇上都是咬出来的牙印。
萧景弋心想,还真的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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