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走了之后,姜令芷才有心思打量一番姜浔的屋子。

    他的屋子跟他这个人一样,富贵锦绣又浮夸花哨。

    姜浔脸色臭的要死。

    姜令芷轻咳一声,想着姜浔也是倒霉,遂安慰道:“好啦,到底没事是不是。”

    姜浔还是气恼,他一向敬重的祖母,竟然拿他的婚事这般儿戏,叫他实在是有些难过。

    “那我也很生气!”他闭了闭眼,压了压心头失落的神情,才抬头看向姜令芷,放缓了声音:“不说这些了,你找个地方坐,说吧,来找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家里好歹有爹在,管的住祖母,不会让她再任性妄为。

    到是阿芷,国公府家大业大,萧景弋又位高权重,没人帮着她,她日子就太难过了。

    姜令芷往里屋走了几步,在软榻上坐下,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我为什么非得有事才能找你?你都伤成这样了,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姜浔一愣,就是来看他的?

    然后他顿时眼前一亮。

    喔,妹妹是在心疼他了!

    他心里高兴,但是又忍住,觉得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因为这点事就满足。

    “真的假的?”姜浔装模作样的瞥了她一眼,不满道:“那你就空着手来看我?”

    “怎么会!方才的正骨紫金丸就是给你带的!那是我萧老夫人特意从库房取的,我还给你带了些养筋骨的药材,都在车上放着呢,”姜令芷看着他:“正要跟你说呢,你叫人去搬下来。”

    她结果孟白递过来的那只装紫金丸的锦盒,打开给姜浔看:“还剩下九颗丸子,方才用掉一颗换你清白,不算浪费。”

    姜浔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的上翘,还是妹妹这个贴心小棉袄最好了。

    姜令芷见他心情好,才问起方才那个姑娘:“那个楚兰君怎么一回事?”

    提起这姑娘,姜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早说了我不喜欢,就是赖在府上不走,好像她楚家的姑娘打从一生下,就必须得嫁到姜家一样。”

    姜令芷听他这话说得刻薄,但略一思索,的确也是这样。

    姜老夫人嫁了姜老太傅之后,便惦记着让自己的之女楚氏嫁给姜川做续弦,如今楚氏的侄女楚兰君,也是一样的缠上的姜浔

    姜令芷甚至有一瞬间,想到了荣国公府。

    不仅府里的男丁个个位高权重,府里的女儿也是一个比一个高嫁。

    凭借着女儿嫁得好,荣国公府这些年在上京也是长盛不衰。

    虽然楚家没有出息的男丁,女儿也不算十分貌美,但姜老夫人尝到了高嫁的甜头,便让楚家的女眷都走上了这条路。

    顿了顿,姜令芷轻声问道:“那你没和姜大人说一说,让他出面把人送走吗?”

    “早说了,”姜浔忍不住抱怨了一声:“说了也没用!老夫人总有她的法子把人留下了。方才你也瞧见了,她动不动就连哭带闹要死不活的,以前我就觉得她跟爹爹这样,没想到她连我也不放过。”

    姜令芷叹了口气,姜家的事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是姜浔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又说道:“阿芷,你知道吗?

    我偷偷地跟府里的老人打听过,当初老夫人并不喜欢父亲娶阿娘,说阿娘是祸害。

    所以爹爹成婚后,就带着阿娘外放去了通辽,直到生了大哥才回来上京。

    老夫人看在大哥的份上勉强接受了阿娘,可她还是惦记着和国公府定下的亲事,所以又逼着阿娘让她生女儿。

    阿娘那时想着儿女双全也好,却没想到生下我又是个儿子。老夫人很不满,就发话让阿娘继续生。

    爹爹说阿娘体弱不宜再受生育之苦,老夫人就又开始闹。一会儿说要跪祠堂闹绝食,一会又要给爹爹纳妾,甚至她给阿娘下药所以爹爹和老夫人这些年关系都不怎么好。”

    姜令芷听得一阵头大。

    居然还有着这样一段内情吗?

    怪不得姜川从未期待过她的出生呢。

    这姜老夫人自己吃够了高嫁的甜头,所以有机会攀上国公府,便势必要紧紧抓住。

    只不过这些年,姜老夫人更看好的,是看似听话懂事的姜令鸢罢了。

    事到如今,姜令芷对这些过往也已经看淡,就算知道这些内情,她便会理解姜川一分吗?

    并不会。

    她只是劝着姜浔:“那你可有喜欢的姑娘家?不如早些定下个亲事,也绝了老夫人的念想。”

    说到这,姜浔脑子里倒是闪过一道温柔婉约的倩影。

    那日在马球场上,跟在姜令芷身后的那位萧二姑娘,在永定侯夫人言语刻薄时,他看到了萧二姑娘意欲挺身而出的正义感。

    只可惜,人家已经定亲了。

    姻缘这种事,还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

    姜浔摇摇头,把这一丁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压在心里。

    面上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小爷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不着急定亲呢,老夫人要是再闹,我就搬出府去。”

    姜令芷:“”

    算了。

    姜令芷不想再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重新起了个话题:“你胳膊的伤如何了?”

    “大夫说是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

    姜浔苦哈哈地指着自己的胳膊:“我原想着还能赶上秋猎呢!等我这胳膊好彻底了,只怕是要入冬了。”

    他心里可没有觉得委屈的意思,虽然他断了胳膊,但三皇子也断了腿呀!

    而且,也赢了马球赛!

    面子里子都有了!

    至于三皇子耍赖不剃头的事儿,回头他便想法子,给宣扬出去,闹到上京都知道。

    姜令芷叹了口气,歉意道:“二哥,这件事是我不好,若不是抚慰金的事把你拖下水,也不会在马球上有这一出。”

    姜浔才不会并不觉得这是连累呢。

    他皱起眉头,一本正经地教训她:“阿芷!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跟二哥见外。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就算是我自己遇上了,也不会不管的。”

    更何况,这件事,当时还牵扯上了爹爹,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冷眼旁观。

    姜令芷听得堵心,她觉得连累,可不仅仅是连累姜浔断了胳膊这般简单。

    如今瑞王的事情还没处理妥当,就又牵扯上了周贵妃和三皇子,指不定以后还会如何报复于他们呢。

    姜浔聪明的很,不过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担忧。

    他甚是乐观:“三皇子腿断了,好些太医去瞧,想来是不容乐观,他们应当暂且顾不上咱们。更何况繁楼的戏已经排到尾声准备开场了,正好,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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