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这次似乎是真的听进去了一些。
她虽然还是会接那些亲戚的电话,但没再别人说啥都答应了。
但她却因此被骂了。
那些人习惯了她的千依百顺,现在骤然一下子变了态度,他们就翻脸了。
「才去城里住了几天!就心高气傲了!搭把手都不愿意了!你以后要出了什么事就自己扛去吧!你就是像条狗一样来求都没人会搭理你!」
我妈听着对方挂断电话,很是伤心。
「这什么人呀,之前帮他那么多次,不要他感恩戴德,也别态度这么差呀!」
农村有个什么消息,那是传的飞快,很快别人就都知道她的意思了,她再打电话给谁,对方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
毕竟他们之前的关系就是建立在他们单方面索取我妈上的,现在她不愿意了,人家在你这里得不到好处,也就根本不屑于再和你打交道了。
她之前是习惯了别人需要她、奉承她的,这事变成这样后,她整天都没什么精神。
我看着这样不行,指不定哪天她又上赶着贴人冷屁股去了,就打算给她找点事做。
我给我妈报名了老年大学,让她去和那些同龄人多玩玩,转移一下注意。
她倒也适应的挺快,她去大学里学智能手机的用法,跟那群老头老太很快就热络了。
后来又让我给她报了手机拍照班,没事就和她新认识的姐妹们约着去公园拍大红大绿的照片。
我刷到她的朋友圈,感觉她看着还挺开心的。
但随着她们的交往逐渐深入,话题里就总是不缺自家孩子和小辈。
一天,我妈突然问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招人?」
我很疑惑,「我不清楚,怎么了?」
「就李姨,跟我一起上课那个,她好像在什么软件上看到了,她有个侄子,一直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听说你在这里上班,就想问问情况。」
「我只能帮他问问招聘的同事,我不管这个。」
「行行,那你问问。」
我听着我妈的话,心里又敲起了一道警钟。
不会吧,她这个样子和以前要帮亲戚时一模一样的,她现在是不帮亲戚开始帮朋友了?
咋一天有那么多忙可以帮啊?不管闲事是会要了她的命吗?
我本来想叮嘱她两句,但随即又想人家也只是问问有没有招聘计划,求职时这么做也很正常,我就没说,去人力部门问了一嘴。
同事告诉我近期确实有,还让我给内推一下简历,我就告诉了我妈。
我妈一听,立刻眉飞色舞,然后打电话给了她的朋友。
很快我就收到了简历。
我看了一下,学历和经验都不够,内容写的乱七八糟,和岗位根本不匹配,百分百被刷。
我没吭声,但对这个结果心知肚明,只是把简历递了上去。
那段时间要开新的项目,我整天忙的晕头转向的,随即就把这事忘的干干净净。
过了大半个月,我妈问我,「那简历怎么样?」
「什么简历?」
「就上次给你发的那个啊,李姨她侄子的,你不会忘了吧?」
我想了半天,想起这事,也不好对她说肯定被刷了,就糊弄了一下。
「如果简历过了的话,会给他发消息让来面试的。」
「这么长时间?大公司真是让人好等啊……」她自己喃喃自语。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妈又问我。
「李姨她侄子那个事怎么样了?」
我意识到不对。
「你怎么天天问他啊,是不是你又答应了帮人家找工作?」我皱眉看她。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她讪笑着说。
我认真地看着她,「真没有?你不要骗我」
她还有点不高兴了,「都说了没有!」
她又开始嘟嘟囔囔,「我都说了我不会了,怎么还怀疑人啊!」
我回想了一下她近期的表现,确实没有太可疑的迹象,决定相信她一次。
「要是太久没有消息,那应该就是简历没有通过了。」
「这样啊……」她绞着手指看我。
之后我就更是忙的要起飞了。
项目快开工了,客户要搞一个盛大的开工仪式,还请了很多媒体。
部门经理一再强调,这个项目非常重要,我们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就扒了我们的皮。
我和项目组就差睡在公司了,舞台、流程、设备、直播……一遍一遍的过,一遍一遍的检查。
到开工仪式那天,一切都很顺利。
终于到了剪彩,我挂着两个大黑眼圈欣慰地对同事说,「我们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同事也有气无力地说,「我感觉下一秒就可以就地昏倒。」
就在这时,真的发生了能让我们就地昏倒的事。
有一个人冲进了会场,一路撞翻了花篮、摄像机,冲到了一排大领导前。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盯着他。
他到处环绕四周,又一把从主持手中抢过话筒,喊道,「黄静曼!黄静曼在哪里!」
大家齐齐向后看,视线凝聚到了我身上。
我也很震惊,因为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那个男人把话筒一丢,发出巨大的噪音,然后就冲到了我面前,揪住了我的领子。
「你就是黄静曼??」
我被勒的喘不过气,掰着他的手腕,「这位先生,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但现在是重要场合!请你放开!」
旁边的同事反应了过来,赶紧呼叫安保。
「你答应让我进你们公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
他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抵到了墙上,朝我大吼。
「放开!放开!我都不认识你!」我拼命地踢他,却因为窒息而无力。
「老子就是听信了你的鬼话!辞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在家里等了一个多月!你一句不认识就把老子打发了!」
我旁边也有一个备用麦克风,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说完他就挥起了拳头。
巨力连续击打在了我的脸颊上,我耳边全是嗡鸣,眼冒金星,鼻子里飞溅出一股热流。
所有人都看呆了,随即有人开始尖叫,直到保安冲上来把他按在了地上。
我跪在地上疯狂的咳嗽,鼻血把白衬衫染的鲜红一片,四周同事全都在震惊地窃窃私语。
台上的领导和大客户手里还拿着红带不知所措,媒体们闪光灯连成一片,部门经理面色铁青地看着我,直播的弹幕如瀑布般滚动。
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会场在七楼,我现在马上从窗户上跳下去,就不用面对之后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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