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章馒头

    人家走了好远的路……

    水可冷了……

    才打回这碗水……

    刚才魏紫邀功的话语似乎还回荡在屋子里，再想起刚刚姚婶子说的话，云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俊脸上直接结了一层寒霜。

    魏紫小步慢慢挪到床边，垂着脑袋，两旁散落的发丝遮住她的脸，从头到脚散发出沮丧的意味。

    她从紫色衣袖里探出两个骨节分明，凝玉般纤细的手指，一点点，一点点，爬上云霁的衣袖，再抓住时机巴拉上去。

    扯着衣袖的拇指和食指稍微用了点力，许久后她才憋出委屈巴巴的一句话：“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原来水还要煮过才喝的，我从小都是直接喝的，以后不会了，你不要生气啊！”

    魏紫心里也生了些担忧，喝了洗衣服的生水应该不会怎么样吧，万一真把他喝坏了？

    她的小脑袋里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一时间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伸出手就想上下探查看看，口里还焦急询问着：“阿牛哥，你不会真的喝坏了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霁挡住魏紫的手，看着她白皙的小脸上掩盖不下的忧心，刚才复杂无比的心情竟也慢慢平息了下来，淡淡回了一句：“没事。”

    打量了好一会儿，确定他的脸色与先前无二，魏紫这才放下心，想起刚才姚婶子拿来的馒头，把它们捧到了床边。

    拿起一个还泛着热气，足足有成人拳头大的，又白又软的馒头，魏紫眼珠一转，先递到了云霁的唇边，“阿牛哥，你先吃，吃饱了才能快点好起来。”

    明明看到了她刚才偷偷咽口水的样子，现在居然把馒头让自己先吃，云霁黑眸深处闪过些许错愕，目光不由褪去几丝寒意，配合地启唇，咬下一口。

    看着云霁在口里咀嚼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将馒头咽了下去，过了片刻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表现，魏紫终于放心了，也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松软可口的馒头在口中化开，诱人的麦香味蔓延在唇齿间，还带着淡淡的香甜，腹中饥饿的情况下，魏紫和云霁的脸上都露出几丝满足。

    回味过后，云霁慢慢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这个味道，我好像没有吃过。”

    魏紫越吃越高兴，顾不上他的话，又咬了一大口，杏眼半眯，弯成了半个月牙状，大声宣告着：“我最喜欢吃馒头了。”“你不是县令的女儿吗？平日里还吃不到馒头。”云霁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魏紫心里的愉悦一下子被他试探性的话语打得粉碎，她飞快运转起脑袋，解释起来：“我，我们那儿比较穷困，粮食短缺，馒头这种东西，要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阿牛哥你看你，就没吃过啊！”

    刚开始答得有些结巴，后面她就回得理直气壮了。

    云霁垂着眸子，薄唇轻启，沉默地继续吃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魏紫还有点小心虚，干脆装作不经意弹了弹指节。

    云霁只觉得鼻翼下传来一股淡淡的甜香，熏得他头晕沉沉的，一时间竟也忘了之前问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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