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只看了一眼，就将手机锁屏放在了一边。
她不由又想起很久以前，每次梁孟京的母亲发病时，梁孟京就任由她又打又砸的模样。
挨打，好像从童年开始，就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那么梁启元对他动手的时候，他也会习以为常，不加反抗的吧？
可是凭什么呢？
梁启元凭什么打他？！
愤怒一经滋长，就再也没办法控制了。
黎枝紧握着拳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可她总不能冲过去将梁启元打一顿。
也更不能、表现出半点关心梁孟京的意思。
所以她等天彻底大亮以后，她装作才看到消息的样子，给韩重回了一个‘？’过去。
韩重没再回复。
黎枝也起身洗漱，然后直奔律所。
她虽然是合同工，但是得从今天开始正式遵循律所的上下班时间了。
意料之内的，在律所大楼下，她被人拦住。
程薇乔对她怒目而视，不发一言。
程雅懿倒是跑过来挽住黎枝的手臂：“好巧呀枝枝姐，刚好遇到了，咱们一起喝杯咖啡再进去吧！”
要是放在平时，黎枝不会理她。
可想起昨晚的事，她默了下，问程薇乔：“你想去哪儿喝？”
程薇乔没理她，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
黎枝提步，跟上她。
最终，程薇乔在僻静无人的车库角落停下，黎枝刚在她身后站定，她突然转过身，扬手就给了黎枝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得黎枝脑嗡耳鸣，偏着脸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她兀自笑了笑，觉得这是自己该得的，于是回过脸问：“可以了吗？如果可以了，我还要去上班。”
程薇乔哪里解气，扬起手又要扇一巴掌下来。
黎枝眼睁睁地看着，并没准备躲，可程雅懿却突然喊：“等一下！”
程薇乔皱眉看向程雅懿。
“哎呀我不是要帮着她的意思我的亲姐姐！”程雅懿将自己的手机递到程薇乔手里，“用自己的手多痛，用手机呗！手机坏了不心疼！”
程薇乔眉头一松，正准备接过手机，程雅懿又缩了回去：“姐，我帮你吧？”
程薇乔短暂犹豫后，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位置。
程雅懿莫名兴奋，用手指头捏着手机两侧，猛地就朝黎枝的脸拍了下来！
但黎枝扣住了她的手腕。
程雅懿一副懵了的样子：“你干嘛？刚才我姐打你，看你不多不反抗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点廉耻心呢，现在你就受不了啦？！”
黎枝用力，将她推得往后连推两步：“我不欠你，你最好别惹我。”
程雅懿抢嘴：“我是替我姐收拾你，替程家收拾你，你怎么不欠我？”
黎枝冷冷扯唇：“那你来试试看？”
“我还不信邪了！”程雅懿不敢靠太近，抡起包包就要往黎枝头上砸！
黎枝拽住她包包，一把抢过来，反手就砸在了程雅懿脑袋上！
程雅懿被砸蒙了：“你敢打我？你……”
黎枝夺过她手里的手机，啪地一下又拍在了她脸上！拍完以后，黎枝将她的手机随手往旁边一扔，摔在了地上。
程雅懿嘴里发出哈的声音，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黎枝。
黎枝向前一步，作势又要收拾她，程雅懿立刻就躲到程薇乔后面去了！
程薇乔刚才将黎枝收拾程雅懿的一幕幕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儿也有点怵她，空咽了下喉咙。
黎枝看着程薇乔：“再问一遍，我可以走了吗？”
程薇乔喉咙发紧，看到旁边有车子在往这边开了，怕被人看到，但是又不甘开口放过黎枝，就没吭声。
黎枝等了几秒，转身就要走。
程雅懿缓过来了，又开始笑嘻嘻地问：“枝枝姐，我就不信你骨头那么硬，真的不怕得罪我们程家。”
黎枝伸手抓了下自己乱掉的头发，看都没看她：“得罪了又怎么样？直接弄死我么？那你们得排队。就算排队，你们也只有鞭尸的份儿了。”
看着黎枝走远，程雅懿看程薇乔：“姐，你就这么放过她了？你也太……好欺负了吧？”
程薇乔瞪了程雅懿一眼，知道她在激自己跟黎枝死磕。
她虽然恨黎枝，可现在也放着程雅懿，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于是随笑了笑：“别上了她的当。昨晚我只是听到声音了，又没看到她。她其实完全可以装傻不认这件事的。可她却送上来给我打，你不觉得奇怪吗？”
程雅懿眨了眨眼睛：“万一她就是这种清高的性格呢？一不小心欠了别人的，她就得想办法还了。不然刚才她为什么会站在那儿等你打？”
程薇乔怒了：“你还夸上她了？你到底是谁的妹妹？”
程雅懿撇撇嘴，一边往自己的手机走一边说：“姐，你有时候就是这样，自欺欺人地把所有人想得那么不堪。其实你这样不对，你要客观现实的看待别人，其实才能更好的制约她、根据她的弱点收拾她。”
程薇乔听着这些话，觉得没面子、脸上一阵燥热，反应过来后突觉一股恶寒，头一次有点害怕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堂妹。
所以她没接话，只干笑了下：“我们走吧，你上班不是快迟到了？晚上下班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送你去员工宿舍。”
“好呀。不过姐你可要记住，这是你欠我的人情哦。过几天我生日，你得让姐夫也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
黎枝没直接去律所，而是先去大楼的公共卫生间。
程薇乔的那一巴掌很重，这会儿，她的半边脸都肿了，是连粉底都遮不住的状况。
她干脆不遮了，扎成丸子头的头发也懒得放下来，就这么顶着半张红肿的、带着五个指印的脸去坐电梯。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黎枝身材高挑，一眼望过去看个背面就知道是平时很难见到的大美人气质，本就容易吸引目光，这会儿她顶着这么一张脸，大家的视线更像是黏在她脸上了一样。
大家没议论，但是各处都在互相交换眼色。
黎枝本就是那种美的让人觉得很遥远、很难接近的长相，大家眼色再复杂，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更没人敢跟她搭话。
黎枝对此也恍若未觉，专注地看着电梯楼层。
程雅懿在这时候急匆匆跑过来，像是才遇到黎枝似的，惊呼出声：“哎呀枝枝姐，你的脸怎么被打了？这是被谁打的？男的还是女的呀？疼不疼呀？”
原本在打量黎枝的上班族都露出了然的神情，再看黎枝就带着鄙夷和看热闹的味道。
黎枝垂了垂眼睛，正准备说话，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黎枝习惯性地侧身让在一边，眼角余光只看到电梯里站着的人的铮亮皮鞋和一截笔挺的西裤裤管。
她没在意，低垂着眼睛，可等了几秒，却不见里面的人出来。
她抬眼去看，与电梯里的人四目相对时，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很后悔没有将脸上的肿痕遮一下，于是瞬间就将头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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