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亭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其余的人脸色凝重,窃窃私语,看起来就好像在商谈一件大事。
这些人当中,有的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有的一袭儒衫,面相文雅。
他们是西平县的地主豪绅,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反对土地改制。
“诸位,我们为了西平县的安定繁荣,做了那么多事情,每天吃糠咽菜,勠力劳心。
可我们的努力,却得不到庐阳府的认可,他们甚至还要将我们所持有的土地收回,分发给贱民。
西平县那么大,能分的田地那么多。庐阳府凭什么将我们的田地分出去?
如果不是你们,西平县有多少人要饿死?现在庐阳府想动你们的切实利益,本官第一个不答应!”
“大人说的是,有什么计策您尽管说。”
“对,我们必须要保住自己的利益。”
“我们都听大人的差遣!”
……
“吱呀~”一声,门开了。
有个不速之客从外面走入,在末端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来者正是李木。
他将佩刀取下,轻轻放在桌上。
随着李木进场,在场所有人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全投放到了李木身上。
他们的目光,充满仇恨,一个个都想将李木碎尸万段。
“你们继续聊,我来听听看,你们要怎样保住自己的切身利益,怎样为西平县七万人谋福祉。”李木淡淡的说道。
众人没说话,目光愈发的阴沉。
他们死期将至,而他们却毫无知觉。
“继续说啊,正好我也跟你们学习学习。”李木说道。
“李大人。”
卢亭站了起来。
“你是庐阳府来的,目的是剿除青山寨。西平县的地方事务,你应该没权力插手吧?”卢亭冷声道。
既然被李木撞破,卢亭也就不装了。
李木有本事荡平青山寨,他不信李木敢对西平县这些地主豪绅大开杀戒。
“哦对,我只是个从七品县尉,而你卢大人可是正七品县令,官职在我之上。”李木点头说道。
“李大人非要插手地方事务?”卢亭质问道。
“你不是说我没权力插手地方事务吗?”李木反问道。
“你确实没权力插手地方事务。你虽然是庐阳府下来的官员,可你也只是庐阳县的县尉。”卢亭说道。
庐阳府虽然已经有了建制,可实际上府一级的官员只有一个,那就是庐阳府都尉李二铁。
“你说得对。”
李木点头表示认可。
“不过本官有没有权力处理西平县的事务,你很快就会知道。”
李木扫视一圈,看向这些有的凶神恶煞,有的儒雅,但是目光都不怀好意的人。
这些人都是西平县的大户,在老百姓眼中,他们就是正儿八经的达官贵人。
但在李木眼中,他们充其量就是寒门。
不过,就算他们是士族又如何?李木手里可还有一颗岭南道顶级士族成员的脑袋。
卢亭是个蠢货,蠢到自以为是,蠢到以为李木只是个莽夫。
“诸位,本官有一个问题。本官亲自签署了一份调令,送给西平县的三十万斤粮,以及各种资源,都上哪去了?”李木问道。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粮食早就发下去了。”卢亭说道。
“根据我的调查结果显示,远了不说,就住在西平县外的农户们,没有一户人家收到了赈济粮。”李木说道。
“应该是那些贱民吃了官粮,但是并不承认。”其中一人冷冷的解释道。
“好吧,其实这也不重要。三十万斤粮而已,对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罢了,没了也就没了。”
李木缓缓坐直了身子,扫视一圈。
“可要分发给穷苦老百姓的土地,为何全部都落入了你们手中?据我所知,你们的家产田地,比战前翻了一倍不止啊?谁能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李木冷声质问道。
“受战乱的影响,许多老百姓流离失所,连饭都吃不上,地也荒废了。他们将地卖给我们,从我们手里换了活命的粮食。”其中一人解释道。
“哦,这么说来,你们不仅仅无罪,反而还有功?”李木问道。
“这是事实,西平县饿死的人,远比南边那些县城饿死的人要少多了。大人若是去南边看看,才知道什么叫做饿殍遍地。”另外一人说道。
“本官是庐阳府的官员,只管庐阳府内之事。看样子你们不仅仅无罪,反而有功,本官还得替西平县的老百姓好好感谢感谢你们。”
李木说着,将一份文书拿出来。
“丁来是谁?”
“是我。”一个穿着儒雅的男人回答道。
“两个月前你家原有良田五百余亩,全家而二十七口,算上家丁一共两百七十口。
如今左拥良田三千余亩,家丁过五百人。这多出来的两千多亩地,都是你买来的对吧?”
李木问道。
“正是,小人收的地,合理合法。”名为丁来的儒雅男人回答道。
“太平年间,西平县一亩良田足以卖到十两银子。而你却以一斤粮买一亩地,两千多斤粮就吞并了两千多亩地,你怎么解释?”李木问道。
“小民不给他们一斤粮,他们的地能产粮食?他们早饿死了。”丁来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给他们一斤粮,能让他们活几个月?”李木冷声质问道。
丁来微微眯眼,有些回答不上来李木的问题。
他吞并的几千亩地,明摆着就是巧取豪夺。
什么用粮食换地是为了帮老百姓活命?简直是个笑话。
“不然他们上哪弄粮食?难道去地里刨土吃?”丁来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被你‘买’了地的‘贱民’,就没去地里刨土吃?”李木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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