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李长歌没有回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段长生在她眼里,不是什么好人。

    “一碗馄饨而已,小李将军不敢吃?怕我给你下毒?”段长生哀叹一声,“真伤兄弟的心啊!”

    “吃。”有毒也吃。

    李长歌重新脱掉大氅,翘起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倒是“男子气!”十足。

    理直气壮道:“我不会做。”

    段长生脱掉大氅,露出里面月牙白的锦缎长衫。

    衣服上绣着展翅欲飞的仙鹤,腰间系着宝石腰带。“习武之人不拘小节,我懂!”

    这同习武之人不拘小节,没有关系!李长歌从未想过,有一天要自己做吃食。

    她从未学过。

    没有哪个当家主母会洗手做羹汤,都是装装样子罢了!

    家里养着厨娘,自然不用亲自动手。

    李长歌学的是琴棋书画,算账管家。

    打交道的都是管事婆子,不是锅碗瓢盆。

    段长生起身,从金丝楠木的箱子里掏出一袋面粉。

    又晃悠一圈,不知在何处变出一块巴掌大的肉块。

    在花盆里掐了一把绿植。

    “你确定,你的花能吃,不会有毒吧?段少爷,不是所有的绿色植物都能吃的!

    这是水仙!”李长歌略显紧张,看来馄饨吃不上了。

    水仙有毒吧?

    秋天的时候。

    她手下的新兵蛋子在山上摘了一颗不知名的果子。

    吃完之后,差点见阎王。

    清贵的少年不由失笑,“将军,这是蒜苗。”

    “……”蒜苗?

    葱姜蒜属于荤物,食之过多会放屁,很臭!贵女们是不大食用的。

    “切肉会吗?小李将军。”

    李长歌诚实的摇摇头,她会杀人,切北国鞑子的肉算吗?

    段长生把肉和蒜苗放在桌子上,“麻烦长歌兄,用刀切碎。”

    李长歌指指自己的佩剑。“它只杀过人,上面都是敌人的血。

    段公子不介意吗?”

    利刃出鞘,寒光乍现。

    “听说鞑子的血可以壮阳,我不介意。”段长生煞有其事道。

    “我介意!”好不容易吃上的肉,不想被染指。

    鞑子可以杀,血不能喝。

    段长生上下打量着李长歌一番,从箱子里拿出一把匕首。

    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

    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应有尽有。

    随便扣下来一颗都能镶嵌一个簪子。

    一柄匕首都能镶嵌一整套头面。

    “用这个。”段长生随意的把匕首放在桌面上。

    哎!

    京城人人都说段家人富可敌国!保守了……

    许多人都猜测,段家是公输家传人。

    现在的工部尚书就姓段。

    匕首轻轻一挥,一道银光闪过,半冻不冻的肉瞬间成两瓣。

    李长歌从靴子里拿出自己的匕首。宝石匕首轻轻一挥,她的匕首瞬间断裂。

    削铁如泥。

    如此厉害的匕首,桌子上一丝痕迹也无。

    段长生用温水和完面,重新坐在虎皮垫子上,拄着腮帮子道:“羡慕吧?不送外人。”

    段家出品必是精品。

    李长歌羡慕了,摸摸自己的佩剑。

    宝刀剁肉特别快,没一会就收获一盆稀碎的肉沫。

    配上蒜苗碎,成为最美的颜色,吸溜。

    段长生掏出一个锦缎包,从里面依次拿出二十多个琉璃瓶子,每个瓶子只有食指长短。

    打开瓶盖挨个闻了闻,挑挑拣拣只剩五六个,撒在肉馅里。

    这些李长歌都不懂,只觉得肉馅鲜美无比。

    “不怕我给你下毒?我这可是上好的毒药,无痛!”

    “毛病。”李长歌的心神都在肉馅上,不想听他废话。

    “咳…这真的是毒药,我临死也拉个垫背的,这样下去不孤单。”

    “已经在清雪,道路马上就通了。别着急死,你还能在等一等。”李长歌有些无语。

    半个月前,段长生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替工部来兵营检查弓弩。

    一检查不要紧,正赶上下大雪。

    大雪封山不要紧,要紧的是路塌了,被雪封上了,这病秧子回不去了。

    “小李将军这么说,那我倒是还能等上一等。毕竟还没有娶媳妇,人生也挺无趣的。

    李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家里给娶媳妇了吗?”

    李长歌摇摇头,“大丈夫成家立业,何患无妻。我不急!”

    主要是这事,急也没用!

    “定亲了吗?”段长生白皙的手指把不成形状的肉馅,包成一颗颗元宝形状的馄饨。

    “让我猜猜,定亲了?”

    李长歌点点头,又摇摇头。李悦薇定过,她李长歌没有。

    “定亲了,人家没看上你又给你退了?啧啧啧…长歌兄,故事很多嘛!”

    “废话真多。”李长歌脸色颇臭。

    “闲着也是闲着,多说一句都是赚!”

    水沸,一颗颗元宝馄饨下水,李长歌不自觉的咽咽口水。

    京城最普通的吃食,在这里都是奢望。

    等一颗颗的馄饨漂浮起来,时间好漫长。

    漫长的就像她及笄那日,康君梧从梅花树下向她缓缓走来。

    花瓣落在康君梧的肩膀上,康君梧毫不知情,带着少年的腼腆。

    她那时只觉与他相守过一生,也不错!

    “你在想什么?李长歌…”

    “想你什么时候死!”

    “咱俩过命的矫情,我死你不给我烧纸吗?”

    烧纸,又不是你家亲戚。李长歌冷哼一声。“毛病。”

    “我艹,好香!”一颗馄饨下肚,李长歌眯起眼睛。“看不出来,段公子还有这手艺。”

    “学富五车,说的就是本公子。”

    “呵!呸!”耳濡目染,李长歌被手下的兵痞子带偏了。

    十颗馄饨下肚,李长歌便不再吃,放下筷子。

    披上大氅,把装着馄饨的大碗塞进了大氅里。

    走出了,段长生的屋子。

    一炷香后。

    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推门而入,“公子,小李将军把馄饨给老将军送去了。”

    “让老头子猜对了。”段长生摸着下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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