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又是开张又是太夫人寿宴,不管是谢令窈还是江时祁都忙得团团转,谢令窈打算过两日,一定要亲口问出来。

    她不想带着错误的怨恨再过完这捡来的一生。

    “好,公子今早起了个大早,到现在连早饭也还未用,谢小姐,我便先走一步,去为公子买些吃食。”

    张茂说这话间,眼神不经意间掠过了谢令窈手上揣着的点心。

    可一向敏锐的谢令窈今日因一心关注暖香浮的开张,并未察觉出张茂的心思。

    刚将木盒放进马车的李嬷嬷摇着头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顾不得规矩不规矩的,直接从谢令窈手里拿过油纸包好的点心,和蔼道:“何必麻烦小哥儿再跑一趟,这是方才咱们家小姐觉着味道好专门从茗韵阁打包的点心,不曾用过的。若江公子不嫌弃的话,可现拿这个垫上一垫。”

    张茂忙接了过来,生怕晚了一瞬又被谢令窈收了回去。

    “不嫌弃不嫌弃!可巧,咱们家公子也常来这家茶楼,也喜欢他们家的点心!”

    李嬷嬷满脸笑意:“小哥儿快去吧,咱们小姐怕点心凉了,可是一直拿手捂着的,此刻还热着呢!”

    “多谢谢小姐!我一定给我家公子说,这是谢小姐专门让我带来给他的!”

    两人当着谢令窈的面一唱一喝,这份她自己想带回去同江雨霏分享的糕点就这么以她的名义送给了江时祁。

    见张茂屁颠儿颠儿地走了,李嬷嬷这才尴尬地搓了搓手,小心地观察些令窈的神色,有些怕她生气,毕竟这事儿是自己自作主张。

    谢令窈失笑:“嬷嬷不必如此,不过是一份点心,江公子帮了我不小的忙,我当另备一份厚礼谢过他才对。”

    李嬷嬷笑脸一僵,有些着急,哪里是谢不谢的问题?

    谢令窈让李嬷嬷去重新装两份点心出来,自胡景思那事儿闹出来之后,江雨霏就只来找过她一次,也不知她最近心情平复地如何了,谢令窈下午无论如何也要去把人从院儿里掏出来瞧瞧。

    谢令窈早先在码头下货的时候,就让人挑了十匹质量最好的素色天香锦,上面未绣样式,谢令窈这样安排,为的就是呈送六匹进宫里给太后。

    太后身份贵重,所有的衣裳首饰都有一定的规制,寻常绣样恐不好上身。左右宫中的尚衣局有的是好绣娘,太后娘娘喜欢什么,让她们去绣便是了。

    至于另外四匹便是给徐家太夫人,她绣工极好,即便现在年纪大了,眼神不如从前,也依旧不曾放下这门手艺。谢令窈估计比起旁人绣的,她更喜欢自己来。

    另挑了两批样式不易出错的,一同送去了徐府给白氏。

    安排完这些,谢令窈才忽而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为太夫人准备寿礼。

    平心而论,谢令窈对太夫人也有怨言,却也不多,其虽瞧不上谢令窈的身世,见了她也没个好脸色,却也不曾对她使过什么手段,甚至还会在周氏做得太过时出手替她解决一些麻烦。

    不管她是为了江府内里的和谐,还是为侯府的面子,总的来说,也是帮了她不少。

    为太夫人准备过十年的寿礼,谢令窈几乎不用想,便打算去买一幅名家书作。太夫人的父亲乃前朝太傅,学问渊博,她也深受熏陶,在书法上颇有造诣,素爱收藏名家字画。

    上了马车,谢令窈顺手打开江时祁送来的贺礼,却见里面是一套极奢极美的头面,哪怕前世谢令窈报复性地使劲儿花江时祁的钱,为自己购置的首饰数以千百计,却从没有哪一样能如眼前这套令她心动。

    谢令窈纠结过后,决定还是收下它,大不了以后折现还给江时祁就是了,就当她花钱买的。

    谢令窈瞥见木盒的缝隙之中有一张便签,龙飞凤舞的遒劲字迹,她一眼便认出是江时祁的字迹。

    他已经买下了两幅名家字画,让谢令窈直接去取了明日送给太夫人。

    谢令窈幽幽叹了口气,现在的江时祁可比前世的江时祁有人情味儿多了。

    进了侯府,谢令窈马不停蹄就去找了江雨霏。

    原本谢令窈还以为她就算没有以泪洗面,至少也是愁眉苦脸的,可谁料却窥见她眉眼间藏着的娇羞含思。

    谢令窈看破不说破,只放下点心便回去了。

    少女怀春的心事,等她哪日愿意同她讲了再聊吧。江雨霏是个好姑娘,谢令窈不信上天会对她如此残忍,一次两次皆让她遇上心思不正之人,希望这次让谢令窈春心萌动的男子,是她可以托付的良人。

    江时祁捻着张茂带回来的点心,眉梢之间不自觉染上些喜意,油纸上残留的谢令窈独有的香气告诉他,张茂不是在诓他,这点心的确是谢令窈给他的。

    说来也实在是让人不可置信,明明是十年的老夫老妻,可江时祁竟会为了这么小小一包点心而欢喜。

    也不知道谢令窈会不会喜欢他送的那套首饰,谢令窈美得张扬,也只有那样华丽的头面才能配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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