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什么办法呢?
除了继续讨论,继续供着这群大神,指望他们创造一个奇迹,宁松什么对策都没有!
嘎——沉默中,宁松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病床前,拉了张椅子坐下,就这么望着病榻上已经瘦得两颊凹陷的父亲,无数儿时的回忆走马观花般从眼前掠过,一股难言的酸意涌上心头,这位五十来岁的汉子眼圈突然就红了。
如今他能偷偷地哭,是因为还有个爹在上面。
但如果没有扛过这一次的话……他就没有爹了!
宁松把头靠在了床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过去,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猛地惊醒,就要起身,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强行压住了身体的动作,睁开眼便看到了父亲那扎满管子的干枯手掌。
宁松大松一口气。
如果刚才挣扎了,父亲的各种静脉通道估计就要脱落了,而对方的血管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扎针的地方了。
且血管脆得不行,承受不住又一次的留置针。
更可怕的是……来这么个大动作,他担心父亲的胸腹主动脉瘤直接引爆了!
“爹……”
宁松不敢动分毫,嗓音有些沙哑地道。
等了许久,宁景明虚弱的声音传来:“尽力就好,安排好我的身后事。”
“爹!我一定……”
“都是懂医学的,我的情况我清楚。”
宁景明的句子都很简短,说完一句话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以现在的医学技术,他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极限了,还想要二次手术续命?
那无异于逆天改命了!
因此没必要再说一个安慰人的话。
宁松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他肃立许久,终于攥紧了拳头,道:“爹,我帮你安排吧。”
“好。”许久,传来回应。
宁景明已经不愿意再浪费弥留之际的一点时间。
与其浪费时间去追逐不可能的生机,倒不如利用最后这一点时间,与家人见一见面,让他亲自处理完他的身后事,不留牵挂地走。
……
从病房出来,宁松的面容重新变得坚毅,仿佛刚才毫无防备地酣睡与落泪的并非是同一人。
“哥哥。”宁松的妹妹快步走上来,女人满怀希望地望着宁松。
宁松眼眸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叹气,道:“让在外边的兄弟姐妹们回来吧,老爷子没多少时间了。”
听到这话,宁松妹妹眼中瞬间炸出一片水雾:“怎么,怎么会!哥你不是去临医请侯教授都寄予厚望的‘老前辈’了吗,他一定有办法……还有这么多专家和医生,他们都是大夏的半个心外科了,他们在,爹怎么会……”
宁松打断了她的话:“那位老前辈才四十五岁。即便再有天赋和能力,也是十年后才有可能真正赶得上侯教授了。”
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旋即是深深的绝望。
宁松道:“去处理吧。不管手里头有多重要的事情,都必须赶回来,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哥,你为什么这么无情!那也是你爹,你甚至都不会犹豫一下,那也是你爹!”女人一下子就有点歇斯底里了。
宁松深深地看了亲妹妹一眼,并没有解释什么,背着手便离开了。
直到进入电梯,电梯门彻底关闭,他挺直的脊背才终于垮了下去。
不过又立马想到有监控,一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稳坐ceo,即将继承父亲董事会董事长席位的“宁总”。
下了电梯,宁松给女儿打去了电话。
“小宛,带着小安回来吧,今晚跟爷爷聊聊。”
“爸,许医生才做完一台肺移植,刚刚上了肺切除术的手术台,我们马上一起……”
宁宛说到一半,又被宁松颇为严厉的声音打断:“回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嘎然而止。
宁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点点头道:“好。”
挂断电话,这时才涌入了一堆未接来电的通知……就在他坐电梯和给女儿打电话的时候,十几个电话几乎是同时打了过来,这其中绝大多数家里人的,也有几个是各地名医的。
但这一刻,宁松突然感觉自己累了,不想再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于是索性直接把手机放回兜里,开启了勿扰模式。
不过在走出几步后,他又重新掏出手机,脸上恢复了平日里冷峻的面容,又开始若无其事般处理其家事、公务。
……
下午时分,侯教授又主持开了一次会诊。
不过这次依然没有什么进展,而且由于杜崇岚缺席,这回连肺部的策略都不好搞了,手术更是没戏。
不过,侯教授还是抛出了许秋的创新术式!
这激起了一番波澜,然而最后众人发现这就是一个理论而已,具体如何实施,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数……
“本来病情就非常规了,这种情况挑战创新术式,无异于找死!”
“这是拿宁老爷子来试手?出事了的话,阜外也得受到不小的代价……”
众人都摇头,显然并不认可这个方案。
侯教授也只能一声叹息。
今天他多次尝试和「一叶知秋」发短信,但对方就跟人间失联一样没音讯了。
侯教授好几次差点直接打电话给宁松,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但手里的事情太多,再加上那位老朋友据说马上就要来阜外了,所以也就没急着揭晓。
晚上宁氏药业包场的常规宴席上,国内外能来、愿意来的心外科专家基本上已经到齐了。
即便是侯教授也没有再自恃身份,而是主动出现在了宴席上,与众人见了个面。
当然,更重要的目的是,让他几位徒弟在心外科混个脸熟,也是让同行们往后多多照料。
“侯教授收的这位孙平主任可是bentall手术的一把好手,未来说不定能把这门技术改良得更加完美!”
“另一位女学生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四十岁出头,但手术做得也是一绝……”
“……”
互相吹捧完毕,侯教授也应付完了几位重要的专家,准备离场了。
孙平等学生过来相送。
临走时,侯从军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那位老朋友来了吗,怎么还没看到?”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8_178935/240624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