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虞雀发起高热。
脸色较白天愈发苍白,额头烫的吓人,双眼紧闭,嘴唇干裂起皮,她的身体痉挛地蜷缩起来。
谢寅礼想喂药,但虞雀的唇紧闭,一点药都喂不进去。
昏黄的蜡烛燃烧着,火光缥缈颤动。
虞雀烧糊涂了,喃喃道:“爸、妈,我好想你们,你们终于肯来接我了——”
谢寅礼眸色沉沉,他看着虞雀,转头望向反锁的门口。
有很多人没有分配到房间,只能在走廊过夜。
目前还有很多人冷得睡不着,在门外来回踱步的声音。
谢寅礼没有犹豫多久,抬脚走向门外,对去而复返的大宝两兄弟说:“去准备一辆船,我们去安家。”
寸头瞪圆了眼睛,“现在过去吗?”
谢寅礼冷静说:“人等不了了。”
寸头下意识往里看,什么都没看见,只能听见女人痛苦的低吟,似乎烧的很痛苦。
但,现在走,终归是不安全。
不说安家离这里有多远,光是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如果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撞破船,或者突然有来一阵大风,什么建筑塌下来,他们都可能会丧命在此,他们无所谓,但是谢寅礼不能出事。
大宝出声:“谢先生,要不然你留在这里,我去送虞小姐吧。”
谢寅礼没有同意。
大宝看了看外边黑沉沉的天,还想再劝。
谢寅礼淡淡说:“放心吧,安家不会让我在这里出事的。”
——不过,也仅限于安家而已。
大宝没说话,几秒后,转身出去安排船只。
谢寅礼抬头看了看寸头,稀疏平常地说:“你进来帮忙。”
寸头跟着进屋。
半个小时后,一船四个人从二楼出了酒店。
酒店一楼已经完全被淹没了,本来二楼也被淹了一半,只是一天没下雨,水位稍微退了一点,到了二楼的窗户下边一点。
虞雀半昏半醒间,看见无数人眼巴巴看着他们。
其中,不乏有饿的面黄肌瘦的人。
还有更多人更在眼馋他们的船只。
有点实力的,在问他们能不能多搭一个人,带他出去,必有重谢。
环境乱的不成样子。
这种天灾人祸下,人心是最不能考量的。
而在人群混杂的中间,她还看见了几个虎视眈眈的人,只是碍于谢寅礼的两个保镖,他们一行三个男人,不敢上前。
还有几个小孩子眼巴巴看着她。
虞雀呼吸停了停,错开目光,别过脸去。
她不是自私。
可现在这个情况,能保住自己就相当不容易了,还要多来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虞雀沉默地上了船。
谢寅以为她被吓到了,问:“害怕了?”
虞雀摇了摇头,她喉咙痛,不太想讲话,所以尽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单薄的月光下,一艘很小的船晃晃悠悠飘在城市中央。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破碎的玻璃。
黑漆漆的河面像是一张血盆大口。
让人沉默的不像话。
时不时还能听见有什么东西撞上船身的动响。
虞雀一路昏昏沉沉的,听不太真切,只记得到了安家,已经是后半夜了。
有人站在门口等他们。
她脚落地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谢寅礼。
男人站在月光下,神色讳莫如深。
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睡衣的男人,和百度百科有五分相似,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安修远。
虞雀脑子刚出现这个念头,就直接昏了过去。
隔天起来。
嗓子火烧火燎的疼,手臂酸痛,提都提不起来。
虞雀困顿睁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熟悉人影,清醒了几秒,又睡了过去。
再清醒,屋外的天都亮了。
虞雀通过下人的口中得知,她已经睡了三天了,因为实在烧的太厉害了,刚到这边来的时候,还惊厥吐了一次。
虞雀完全没有印象,刚撑起手臂,想坐起来。
女佣按住她,说:“你身子太虚弱了,好好休息一会吧,不着急坐起来。”
虞雀问:“和我一起过来的人……”
女佣一愣,想到什么,说:“你是说谢先生吧,他这会应该在和老爷下棋,等下午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说着,她把一碗小米粥端到虞雀唇边,小心翼翼吹冷,再喂过去。
“先吃点东西。”
虞雀眼里恍惚几秒,收敛神色,张唇吃了。
不是她矫情。
是她烧得四肢无力,现在刚恢复,也完全没有力气。
一碗小米粥下肚,虞雀总算有了点力气。
只是,她还是没有清醒太久——
就感觉到了疲倦。
手背上细微疼痛引起她的注意,虞雀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几个白大褂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是在说后续的治疗方案,还是其他的,她没有听清楚。
他们在房间里停留的时间很短。
过了一会,一把椅子被抽到她的床边,谢寅礼到她的边上坐下来。
“感觉怎么样?”
虞雀虚弱地笑了笑:“不太好。”
指尖蜷缩,她轻声:“雨已经停了吗。”
谢寅礼:“停了,没有再继续下了。”
虞雀:“那就好。” 她心底压着事,人又生着病,话自然就少了许多。
沉默蔓延。
房门被推开。
虞雀抬头看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安修远。
安修远人如其名,长得很文雅,但他典型的吊三眼破坏了五官的协调性,看着有些奇怪,和让人心里不舒服。
不过,这毕竟是在人家家里。
虞雀很好的收敛了神色,轻声道谢。
安修远上前两步,笑得温和:“前些日子是我的问题,让虞小姐误会了,其实我们安诚绝对没有敷衍谢氏的意思,是我真的太忙了,在此我给虞小姐道个歉,不好意思。”
虞雀轻轻摇头,“没关系,人都有忙的时候,可以理解。”她话锋一转,“只是有些合作方肯定没有我们谢先生好说话,安经理以后还是要小心。”
安修远眼神一冷,人畜无害地道:“我知道,谢谢虞小姐指点。”
按照平常人的思维,接下来就应该掀被下床,互相谦让。
虞雀偏不。
她看向一侧的谢寅礼,轻轻眨了眨眼。
谢寅礼只道:“她还是小孩子脾性,说话没大没小,还请修远你见谅,项目的事,我今早和伯父聊过了——”
“你毕竟是最熟悉这个项目的人,临阵换将也不是个事。”他说,“以后还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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