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雀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人。
她顿了几秒，抬起脚步，缓缓往屋子里走。
李老太太好歹上了年纪，对于出去聚餐没有什么兴致，因此聚餐是放在李家的，只是不是在主栋，而是在靠近她平常住着的小佛堂旁边的一栋小白楼里。
虞雀在佣人的招待下，到了门口。
屋内偷偷宣泄出几声欢声笑语，隐约能够听见是李老太太在和人讲话。
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人朝着这边看过来。
李老太太脸上笑容淡了些，却仍旧温和：“小雀来了，过来坐吧。”
虞雀乖巧点了点头，走到李老太太身侧。
老年人的消遣很少，喝茶赏花，再往后推就是打麻将了，现在李老太太面前支着一张麻将桌，她面对的三方也坐着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虞雀。
不说有多和善，但至少没有敌意。
再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侧坐着姜致。
她抬头看她，笑意盈盈，点头示意。
和鸿途给虞雀留下来的印象截然相反。
虞雀打量过四周，便收回目光，安静垂头，坐在李老太太的身边。
李老太太问：“会不会玩？”
虞雀如实说：“很烂，会输很多钱。”
李老太太笑，“你倒是个实诚的，不像是寅礼那个坏小子油嘴滑舌，还不老实，每次赢了我不少钱，就耍赖不肯玩了。”
这种场景其实不需要虞雀发挥太多，她只需要腼腆笑笑就好。
李老太太也没等虞雀回话，转头看向一侧的老熟人们，问：“让小辈上上桌？”
她说：“正好你也带了孙媳妇过来，可不得让她帮你打两圈。”
姜致朝周老太太看了一眼，笑着解释：“我牌技也不是很好，怕是会扫了奶奶你们的兴致。”
李老太太摆手，“这有什么的，谁都是从初学者过来的，是不是？”
周老太太笑道：“她都这么说了，你要是不替我上场打一把，给她们赢赢钱，怕是会不甘心了。”
姜致只能上场，她都上场了，虞雀也没了推拒的余地。
几局牌打下来。
姜致勉强平局，虞雀是中间输的最多的。
她满脸通红，臊的看向李老太太。
李老太太笑靥如花，催促说：“别怕，你打着，今天有人可是跟我知会过，输了算他的。”
这话一出，虞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老太太和李老太太算是旧相识，这几年走动少了，但感情还在，听见她这么说，撩眼打趣道：“难怪你一定要让她们上场，原来是有这一茬。”
李老太太双鬓发白，但整理的工工整整的，被拆穿也不恼，说：“那小子吃了我那么多牌钱，我让他吐出来一点，没错吧。”
周老太太摇头，“你啊，这性格还是和之前一样，还以为你拜佛能好一点。”
李老太太脸色微僵。
周老太太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停了停，没说什么。
其他两位老太太打着圆场，顺势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一圈又一圈下来。
到最后，虞雀倒不是输的最惨的，她学习的很快，在对面频频放冷箭的情况下，竟然也把钱赢回来了。
还有转输为赢的趋势。
眼看着大势将去，坐在虞雀左手边穿旗袍的老太太不干了，双手一摆。
“不打了。”
姜致给人的感觉向来是温和柔软的，她也顺势说：“正好我也累了，就不玩了，我今天下午点了东边那家很有名的茶点，奶奶你们留点肚子，尝一尝。”
几个老太太立刻被姜致哄得眉开眼笑的。
李老太太颇有深意道：“小雀你要跟小姜多学学，要不然加个微信吧，如何？”
虞雀温驯道：“好的，奶奶。”她侧头看向姜致，盈盈笑道：“姜小姐方便吗？”
姜致：“可以。”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又坐了一会。
虞雀在搓麻将时，很紧张，喝了不少水，这么待一会，她的肚子后知后觉闹了起来。
起身对几位老人致歉，出门去了洗手间。
虞雀从洗手间出来，姜致正好走进来。
她看向她，客气说：“虞小姐。”
虞雀一愣，道：“姜女士您怎么过来了？”
姜致：“出来透透气。”
她看向窗外的鸟语花香，声音散漫慵懒：“不太喜欢聚会，比起这些，我更喜欢在家里呆着。”
虞雀：“……你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乱传吗。”
姜致无所谓地笑了笑，“在绝对的强大面前，流言蜚语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更何况这话也无伤大雅。”
上前一步，她靠近虞雀。
清雅女香一瞬间攀上发梢。
虞雀豁然抬起眼睛，对上姜致的目光，女人面色平静，眼神却丝毫没有退让，且眼底还有她相当熟悉的碎光。
没等她看仔细，姜致后退一步，从容笑笑：“而且你是极少数称我为姜女士的人，他们提到我的名字只会将我叫做周融的夫人，我实在是有点厌烦了。”
社会的规则就是如此。
一旦一个女性有极为出色的才能，或者是极具地位，社会上的男人也不会想到是她们努力奋斗过来的，只会想她们靠了什么人。
如果这个女人还有丈夫——
他们就会把这件事归功于她丈夫身上，忽略她们本身。
对女人们的称呼也会变成某某太太，而不是她自己的名字。
虞雀嘴角轻轻抿了抿，半声说：“其实我也是。”
姜致说：“那你得好好努力了，我能看出来李老太太还是喜欢你的，还有你身后那位，抓紧点，应该不难。”
虞雀一顿，没有想到姜致会这么提出来。
姜致大大方方地笑道：“你一没做二没偷，只是抓住身边的资源，有什么不对？”
没有人规定男人可以靠女人上位，女人不能靠男人上位。
何况，都成年人了——
世界又不是非黑即白的。
虞雀由衷地说：“谢谢您。”
姜致走到洗手台去洗手，风平云淡地说：“我只是看你顺眼，不用想太多。”
虞雀没再说什么，跟着姜致一并回去。
李老太太看着一同出现的两人，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等到傍晚，虞雀帮李老太太送人回去。
周融是亲自过来接姜致的。
男人神色沉稳，低头看着自己身侧的女人，气质冷峻，眼神却在下一秒要化成水，“今天玩的怎么样？”
姜致：“还可以。”
两人说话的间隙，虞雀想了想，走了几步，到她们面前。
说：“周先生，请问你下周三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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