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宗明脸色不可闻地一僵，“什么？”
虞雀提起目光，“你觉得呢？”
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就是光是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对方在想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纪宗明愿意在虞雀离开谢寅礼后——
义无反顾帮助她的原因之一。
纪宗明轻嘲：“是不是有人和你说过什么了，其实我心理一向很健康，也不需要做什么治疗。”
“这样，”虞雀了然地点了点头，把最后一截猫条喂完，她实在不愿意让战火牵累到这些猫猫们，索性打算离开这里，“那房间里的摄像头我就当做没看见了。”
纪宗明豁然抬头，神色不自觉绷紧。
虞雀面色淡淡，她看到了纪宗明这一瞬的惊诧，也看见了他迅速收好神情的小动作。
男人的头发耷拉，身体距离她的位置拉开些许距离。
虞雀看在眼底，目光扫过一眼周围。
不少猫猫似乎察觉到她要离开，直接蹭了过来。
纪宗明脸色变换几许，最终冷了下来。
“所以你拿包挡着的动作是故意的？”
虞雀把面前两个猫提溜开，反问：“难道让你看我换衣服？”
纪宗明哑口无言。
虞雀对纪宗明的耐心向来不多，现在更是看都没看纪宗明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这种无视让人火大。
纪宗明瞳孔阴鸷，抬手想要攥住虞雀的胳膊。
虞雀侧目看过来，琥珀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感情，一点情绪都不在，冰冷无情的不像话。
刚硬和柔媚的交锋——
在刹那就定了胜负。
虞雀没有对纪宗明的软肋，但纪宗明对虞雀有。
男人想要握上去的手悬在半空中，不敢再进一步。
像是低低咆哮的狼崽子，又不敢前进一步。
虞雀淡淡道：“纪宗明，你应该不想再被送往国外。”
纪宗明薄唇紧抿，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紧绷，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肉眼可见的阴郁，他的眼睛也死死盯着面前的虞雀。
虞雀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丝毫的害怕。
眼神在厮杀角力。
纪宗明说像是终于妥协，后退一步，道：“摄像头的事是我不对，我只是想——”
虞雀：“试探我的底线在哪，然后趁此得寸进尺。”
她歪了歪头，一针见血：“还是说你觉得我会被你这么多日的温柔趁虚而入，选择爱上你，丧失掉主导权。”
场景似曾相识。
很久之前，虞雀在打了纪宗明一个巴掌后，也说过相似的话。
那时候的纪宗明是怎么回答的。
他回答：“是。”
还狂热的让她再用点力。
之后的后果就是，被虞雀真真实实的揍了一顿。
纪宗明的骨头里泛出疼痛的痒意，他脸色更阴鸷了，不再开口，上前两步，阴影将虞雀包裹住。
男人的体型差无端会让人觉得恐惧。
然而，虞雀眉头都没动一下。
她站在那，仰头看着纪宗明的面容，气势却没比纪宗明低多少，甚至更甚，冷淡凌厉到极致，如同一把刀锋悬在纪宗明的头顶，仿佛要把她重重压到地上。
她淡淡说：“知道乖狗狗怎么做吗？”
纪宗明呼吸急促，眼神变质，“……”
他还想说什么，身体却直觉向下。
膝盖渐渐弯曲，马上就要跪在地上。
他想抓着虞雀的手也渐渐垂下来。
一群猫里混合着一只人。
怎么看都荒诞怪异。
可现在配合着眼前的人来看，又相当合理。
虞雀上前两步，脚底踩上纪宗明干净的西裤，疼痛似乎让男人更兴奋，他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西裤紧绷，他的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她垂下眼，语气平静：“我知道你有别的心思，但不要舞到我面前。”
只要不到她面前，她可以当做不知道。
说实话，她也不爱玩这一套类似精神病的把戏，奈何这是让纪宗明闭嘴和歇下小心思最快的做法。
纪宗明没说话。
虞雀也不需要他说话，抬脚离开。
她知道，他听进去了。
出门口时，她目光微微一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有点尴尬。
几秒后，虞雀照常离开。
她没有回到寺庙里的小院里，选择在四处多逛逛，五塔寺的建筑大多是以塔的形式存在的，精美浮雕刻在壁画上，三三两两的柿子树错综排列，人很多，让虞雀刚刚升起些许火气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她举起手。
阳光从五指照射下来，斜斜照射在脸上。
长长睫毛垂落片刻，虞雀听见人群里的脚步声。
男人声音浅淡：“你还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的？”
虞雀回头看向来人，浅淡弯了弯唇：“人会有很多秘密，这难道不正常吗？”
谢寅礼：“你在避重就轻。”
虞雀不可置否。
谢寅礼还想开口。
虞雀抬起眼，看见跟在谢寅礼过来的身影，她略微侧过身，声音平淡地说：“其实我很讨厌麻烦，所以劳烦你下次还是别靠近我了，为了大家都好。”
谢寅礼气笑了。
虞雀却不管他，她直接寻了一座最近的殿庙走进去，到旁边的珠串上买了两串十八籽，又请师傅开光。
佛堂声袅袅，神像居于高台之上，悲天悯人。
虞雀仰头看了神像，闭了闭眼。
虞雀在佛堂里待了两三个小时，午饭的时候，去了寺里的食堂。
这边的游客不少。
很多人都是提前在这边排队。
虞雀等了一会，跟着人流一并进去。
她坐下，纪宗明跟着坐下来。
他没有换裤子，膝盖上两个灰尘扑扑的印子相当明显，碗里的菜和虞雀一模一样，颇有种我不装了的错觉。
“我要回去处理点事，夜里可能就你一个人待在寺里。”
虞雀：“我会锁好门。”
纪宗明舔了舔干涩的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我们明天再过来？”
虞雀抬眼瞧过一眼他。
纪宗明面色从容看着虞雀。
其实纪宗明这张脸还是很能唬人，典型的浓颜系长相，眉目深邃桀骜，薄唇轻抿，不苟言笑的时候，让人看着发毛，他身上穿的衣服颜色又是一系列的黑，身上气质更沉郁几分，有点像是古堡里老派贵族。
只是黑西裤上的灰实在太引人注目。
虞雀把碗里的辣椒挑出来，“不要。”
纪宗明：“那我——”
虞雀提了提眼，语气平淡：“我是成年人了。”
这中间裹挟着几分厌烦。
纪宗明不再开口。
吃完饭，纪宗明把虞雀送回小院，他的公司应该的确出了什么大问题，还没张口和虞雀说一句，电话就急匆匆来了。
虞雀看了一眼他电话反复闪烁的助理两字，后退半步，率先进了院子里。
纪宗明站在院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几秒，朝外离开。
隔壁的院子很吵闹。
纪宗明抬眼看过去，就看见安萍站在李芮面前，训斥谢寅礼。
谢寅礼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
熟悉他的人却能从中看出些许不耐来。
他扭头看过来。
正好对上纪宗明的目光。
纪宗明挑眉笑了笑，又看向一侧的安萍等人，安萍不认识纪宗明，但她记得他是和虞雀一伙的，所以望过来的目光也很淡。
只一眼，就让门口的保镖关上门。
纪宗明脸色暗了暗。
这边，虞雀抬头看向门口。
门口空无一人。
虞雀屈指揉了揉眉心，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一张风景照，她没回复，起身把院落的门关上，再午睡了一会。
晚上同样如此。
第三天，那位名为小张的僧人过来请虞雀去偏殿，说是主持在那边等候，就着昨日的事同虞雀道歉。
安萍和主持是多年的交情，再加上对方捐赠了不少香火钱——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虞雀大方表示不介意，和小张主持一起过去。
走到偏殿，他们刚进去。
谢寅礼那边同时收到了电话。
“谢总，查到了，听说周家当年出事，是因为李家的背叛——”范荣说，“还有一件事是，有人看见周家出事的前一夜，虞家那位母亲抱着一个小孩进了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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