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雀点头，“很配他。”
宋正完全没有预料到虞雀会这么回答，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侧头看向一侧的谢寅礼。
谢寅礼淡声：“的确挺配。”
方源和人走近，就听见他们的点评，脸色一僵，随后佯做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笑笑：“说什么呢？”
方源带过来的人约莫二十多岁，长得很凌厉，她身上的装备也很齐全，能够看出来是专门玩这个的，只是通过眼神来看，人好像对方源并不来电，听见他们的点评，也仅仅是微微颔首。
“高雅。”
虞雀眉眼弯弯，“虞雀。”
高雅面色缓和，“我听过你。”
虞雀：“嗯？”
高雅扫过在场的人，没有多回答，客气打过招呼后，再回答虞雀的话：“谢寅礼的女朋友，很有名。”
随着谢寅礼在圈子里的份量增加，他过去的事也被扒的一干二净。
尤其是带着虞雀上宴会的事。
当初高家也考虑过谢寅礼，但正是因为虞雀的存在，放弃了。
她没有多说，从侧面口袋掏出一个巧克力，“你带着，爬山需要很多体力。”
虞雀眨了眨眼，看着掌心的巧克力，随后又抬头看向高雅，冷不丁说：“我过会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高雅：“可以。”
两人交谈的很愉快。
旁边的方源和谢寅礼都被同时落下。
谢寅礼站在方源身侧，淡声：“怎么突然定下来了？”
方源眸色暗晦一瞬，状似无所谓地笑笑：“家里安排的，没办法。”
那天，他刚回到家里，就被方母拦住去路。
方源有所预感，正要避开。
方母却直接带他见了高家人——
如果到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就白搭了，但他没有办法，因为家里的颜面是需要维持的。
结束后，方源也试图反抗过。
方母却站在了天台上，威胁他如果不定下高家的女儿，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方源当然不愿意，他以为方母只是为了威胁他做的秀，刚要走，就听见身后的一声重响，方母真的跳了下去。
好在只是二楼。
没有摔得很严重，但仍旧在家里卧病不起。
方源被吓到了，只能点头同意。
再然后就是现在，方母三令五申，让方源把高雅带出来玩。
他抬头看了看谢寅礼，意味不明地说：“还是礼哥技高一筹，我甘拜下风。”
谢寅礼淡淡笑一下：“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方源：“难道不是？”
轮廓深邃的男人侧过头，目光静静看着曾经的好兄弟，他的眼睛望着他，像是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把里面的真实想法剖析出来。
“你输的原因不是我技高一筹。”他说，“而是你不够爱她。”
方源神色沉了一瞬。
人都是这样的，最忌讳别人戳穿最真实的自己。
谢寅礼道：“要是你真的爱她，你就不会为此绊住脚步，方姨真的会因为你娶虞雀而去死吗？她只不过是逼你妥协，二楼死不了人，但你轻而易举的就妥协了。”
他的措辞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寸寸往下剖开最真实的内里。
只有不够爱，所以才舍得。
方源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
谢寅礼收回目光，没有再看面前的方源，他看向远处正在和高雅说话的虞雀，平声说：“所以我才会赢。”
方源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收紧，他嘴唇抿紧，错开眼。
“要是我有和你一样的身世，我也可以——”
谢寅礼笑了一下，“方源，我以前挺欣赏你的执著的，现在来看，太执著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完，抬脚往虞雀的方向行去。
宋正神色复杂，他是全程站在他们身边，听完两人谈话的人。
到嘴边的话欲言又止，半晌说：“我们还是兄弟吗？”
方源抬眼看他，“是。”
宋正：“那你听我一句劝，放下吧。”
方源抿唇不语。
此刻聚集的人都到了，差不多可以准备上山。
宋正作为领头，要过去带头，他还想和方源说两句，已经有其他的人走过来，让他们赶紧归位。
宋正只能先过去。
方源提脚跟在他们身后。
宋正回头看了一眼方源，他有预感，他、谢寅礼和方源回不到过去了。
清点完人数，宋正带着人上山。
他走在最前面，还有一些其他公子哥。
虞雀和谢寅礼他们则是在最后。
虞雀本来还想跟着高雅走好，一把被谢寅礼扯住肩带。
他淡淡扫过她一眼，语气平静：“打算去哪？”
虞雀：“不是露营？”
谢寅礼：“跟着我。”
虞雀向上看了看高雅，小声说：“其实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止于谢寅礼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她上前两步，勾住谢寅礼的手。
男人的手掌出乎意料的热。
贴着手心，生出一点汗。
虞雀的体力不太行，爬到一半，就有点走不动了，正好半山腰上有个小亭子，她走到亭子里坐下，还买了一瓶水。
相对她额头的汗，谢寅礼则是一点脸红的迹象都没有。
虞雀抬眼看过他。
谢寅礼正被几个人围着要微信，见着她看过来，他说：“她不让。”
虞雀拧水的手一顿，正要开口。
谢寅礼已然从人群里走出来，一本正经地胡诌：“抱歉，我要是真加你们，她夜里回去会让我跪榴莲。”
几人面露可惜之色。
虞雀顿了顿，看着走过来的谢寅礼，低声问：“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
谢寅礼扣住她的手腕，指腹沿着袖口边缘进去摩挲。
虞雀下意识绷紧身体，瞪向他。
谢寅礼道：“梦里。”
虞雀气笑了，“你——”
谢寅礼淡淡垂眸，他指上有一个薄茧，在皮肤上摩挲有点发痒，尤其是他越摸越深，快要触及虞雀小臂的位置。
虞雀下意识要松手。
谢寅礼上前一步，他另一只手环上虞雀的腰，声音浅淡：“纪宗明这么对你过吗？”
虞雀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什么。
他问的是纪宗明有没有这么抱过她，牵过她的手。
嘴唇翕动片刻，她眼尖，看见背后走过来的人，顿时弯了眼，对着她道：“雅姐。”
高雅是看他们迟迟没上来，特意过来折返的，她走到虞雀身边，看着她有些过度发红的脸，想了想，从包里取出来一根登山棍给她，“没有爬过这么高的山？”
虞雀点了点头：“嗯。”
京都的乌灵峰是数一数二的高山了，但胜在风景美，沿途叫卖的小贩多，顶峰面积宽敞，所以选择到这边露营的人很多。
但，虞雀没爬过。
不如说，她很少爬上，在遇见江让之前，光是活着就让她拼尽全力了。
别说做这些休闲运动。
高雅说：“那你过会跟着我，我带你爬上去。”
虞雀：“大部队他们……”
拖着谢寅礼陪她一起，她还好意思，但高雅毕竟只是刚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人。
“和他们玩没意思。”高雅伸出一只手，“到时候你拄着杖，拉着我，我们一起上去。”
虞雀乖巧点了点头。
高雅完全没有意识到周身温度低了几度，她拉着虞雀的手，往前走。
虞雀很少和年长亲切的姐姐辈相处，不自觉就跟着人一起向上爬，高雅应该是爬山的行家，只一个眼神，就对虞雀的状态了如指掌，在极限之类，叫她停下休息。
时不时还给虞雀投喂补充精力的水果和吃的。
虞雀也在其中渐渐找到自己的频率。
两个人说说笑笑，差不多对彼此都熟悉的差不多了，她也知道高雅是家里的二小姐，家里还有一个小妹，正比虞雀小了两三岁。
谢寅礼完全沦为了背景板。
到山顶，他们比大部队多花了两个小时。
宋正走过来，问：“礼哥你们怎么这么晚？”
虞雀脸上出现一点不好意思，高雅拉着她的手，翻了个白眼，“我愿意拉着小雀走慢点，不行吗？”
宋正偏头看向谢寅礼。
谢寅礼问：“帐篷准备好了吗？”
宋正：“差不多了，你们的在那边。”
忽而，有个人急匆匆走过来。
看穿像是山上露营团队的人，胸前还挂着一个牌子，他为难看着宋正，说：“帐篷不够，今天上山的人太多了，你看你们里面有没有小情侣住在一起。”
宋正皱了皱眉头，“我的人数是一早定好的。”
男人说：“是，是我们这边的问题，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到时候给你们打个八折行不行？”
这不是钱的事。
宋正拧眉，“我看着像缺钱的样子吗？”
男人低声下气，陪着笑脸说：“是真的不好意思，但是的确没有多余的帐篷了——”
宋正满脸烦躁，正要开口骂回去。
一侧的谢寅礼开口：“就这样吧。”
宋正扭头看过来。
谢寅礼道：“让落单的人分性别挤一挤，帐篷差不多就够了。”
宋正烦躁挠了挠头，他又不想反驳谢寅礼，沉沉吐出一口气，“就这样。”
看着他们松口，营地工作人员展露笑脸。
“真是对不住，过会我给你们送点烤串过来，就当是补偿你们的。”
宋正摆摆手。
谢寅礼看向旁边的高雅，道：“你和方源分开住？”
高雅抬了抬下巴，“嗯。”
她和方源现在只算是在接触当中，没有产生感情，自然不可能住在一起。
像是想到什么，高雅看向虞雀，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虞雀思忖片刻，“可以。”
谢寅礼：“不可以。”
虞雀倏然转头看向谢寅礼。
谢寅礼垂眸看她，提醒道：“我们是一间。”
高雅出声：“你和方源凑一凑不就行了在，正好能空出一间来。”
谢寅礼掀眼扫过她，目光落在虞雀身上。
高雅一把拉住虞雀，往自己的身侧拉，她懒洋洋靠在虞雀身上，扬眉含笑说：“谢总不会是舍不得吧。”
谢寅礼：“……”
察觉到男人越来越沉冷的气息，虞雀适时探出头，正想着说算了。
高雅薅住虞雀，转头带她往中心的烧烤架过去。
“我们去吃点东西，爬上来累了吧。”
他们到山顶，差不多是八点，天完全黑了，点点星光缀在天空，远处重峦叠嶂，雾霭缭绕。
大家吃饱喝足，围着坐成一个圈。
虞雀想到刚刚把谢寅礼抛下的行为，特意选了他就近的位置坐，伸手牵住他的手。
谢寅礼侧目扫过来一眼。
虞雀温驯笑了笑，把手心里滚烫的板栗喂到他唇边。
谢寅礼：“哪来的？”
虞雀：“刚刚买的。”
她指了指刚刚工作人员回的店面，说：“就最后一份，被我买到了，都剥好了，给你吃。”
谢寅礼垂目掠过她微红的指尖，“我不喜欢，下次别做这种事。”
虞雀讪讪的‘哦’了一声，要把板栗收回来。
男人的手探过来，捻住她手里的板栗，一口吃下去。
众人在想玩什么，没人注意到他们。
他们这一行有九十个人，平常几个人的小游戏肯定不能玩，只能玩那种多人游戏。
有人兴致勃勃道：“要不然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这个场地怎么玩？你们能看清楚酒瓶子转动的方向吗？”
“怎么不能？”
吵吵闹闹间，直接定下来了真心话大冒险。
今夜的虞雀运气不错，好几次酒瓶子都擦着她过去，轱辘轱辘滚到下一圈。
宋正也被人恶搞了好几回。
最严重的一次，是让他和一个男人对视十秒。
宋正不情愿，但也是照做了。
随后，他抬头看向虞雀附近，挑了挑眉，猛然转动酒瓶子。
酒瓶子摇摇晃晃好几圈，最终定格在虞雀面前。
宋正清了清嗓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虞雀瞥了一眼谢寅礼，“真心话。”
宋正：“你心里最爱的是谁？”
虞雀：“我自己。”
她回答的毫不犹豫，众人齐齐嘘了一声，其中不乏看好戏的。
让人失望的是，谢寅礼没什么反应。
瓶子又连转了几次。
这次停在谢寅礼面前。
提问人是方源。
方源看着他的眼睛，淡声道：“你觉得最爱应该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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