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缓缓停驻在瓜尔佳府邸前,那雕梁画栋的门楼在夕阳下更显庄重。
黄成轻咳一声,打破了马车内的宁静。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飘向婉瑜,欲言又止。
婉瑜感受到他的目光,轻轻抬眼。
两人视线相触,随即又迅速移开,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从自己天花病愈后,因厌女症,自己再未如此近的接触过一个女子。
之前自己也只是带着好奇和试探的心思靠近,所以虽然欣赏,但心中并无任何异状。
但不知为何,自从刚刚马车小小的失误后,再面对这小姑娘,自己心里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此时竟然连大方抬头看对方,都需要踌躇一下。
压下心中的不自在,黄成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与慎重。
“今日,多亏你我平安无恙。若是你闲暇时,可否愿意……”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可否愿意,偶尔以书信形式,交流一二?”
不等婉瑜回答,他继续期待询问。
“不知婉瑜妹妹可曾赏过冬日雪中红梅?”
“在下在京城的府邸中的花园甚美,栽有一大片红梅。”
“待到大雪纷飞时,府上红梅正应景而开,冬日落雪红梅最是惊艳。”
“如若婉瑜妹妹有意,可否一同煮酒赏梅,共品冬日之雅趣?”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羞涩,更多的却是真挚。
婉瑜心中一动,她理解黄成话语中未尽之意,那是一种含蓄的邀请,也是两人情感的微妙试探。
她想了想后,微微颔首,轻声答道:“书信往来,自是极好的。不过”
说到这里,婉瑜有些停顿。
“赏雪一事,更是我所向往。不过男女有别,我”
黄成立马笑道:“婉瑜妹妹愿意即可。”
“倒时我会往贵府送上帖子,邀请你兄妹三人一同入府做客赏雪。”
“万望到时婉瑜妹妹能给在下几分薄面,不要拒绝在下。”
婉瑜微微点头。
他们的话语简短而含蓄,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隐晦情意,却如同春日里的嫩芽,悄然生长。
夜里,躺在被窝的婉瑜,想着今日之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尤其是想着被那人揽入怀中时的安心之感,以及过后两人对视时的悸动。
让这个单身两世的纯情小白,小脸红扑扑的,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来。
再想到下午马车分别时,对方的邀约。
自己好像太不矜持了。
别人只是一提,自己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婉瑜此时心里有些忍不住想东想西。
‘是不是有些上赶着了?’
‘啊!’
‘现在想想,感觉有些丢脸。’
‘好烦啊~’
‘当时怎么就立马答应了呢?’
‘他会不会觉得我有些放浪形骸,不矜持了?’
‘哎呀好烦好烦~~’
‘竟然两次都被他救了,难道是天注定?’
‘不过他看起来温文尔雅、丰神俊朗,倒是有一副好皮囊。’
‘而且还才华横溢,还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
‘身边没有通房妾室?到底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吧,没必要骗我啊。’
婉瑜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扭来扭曲,一会儿咧嘴傻笑,一会嘟嘴懊恼。
还好她没有让人在榻前守夜的习惯。
不然丫鬟都得担心,自家格格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症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床上翻腾。
时间就在婉瑜的偷偷心动,和与黄成的私下通信中慢慢流逝。
某日,听额娘那儿的消息,小舅舅李荣保已经定下了福晋人选。
就是上次说的红带子觉罗氏,郭罗玛嬷那边已经安排人始走礼了。
等到纳彩、问名、纳征、请期、迎娶等一系列流程下来,至少得要几个月时间。
加上如今已经快到年底,明年三月又是大选。
等到正式婚礼的时间,得到了明年下半年了。
瓜尔佳府中石文焯也查出来了一些,大家族后院中近亲结婚导致惨烈后果的实例。
虽然隐藏的很深,但只要有心,他手下的人,还是查出来了不少东西。
虽然如今只查了一部分,但揭露出的现实令人心惊。
富察氏看着面色凝重的夫君,担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是上值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孩子们惹事了?”
石文焯摇头。
“前些日子你让查的血缘亲近的夫妻成婚生子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听到是这事儿,又见丈夫一脸凝重,富察氏立马坐直了身子。
她双手死死握着,然后目光直直盯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夫君。
“到底如何?瑜儿那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石文焯有些沉痛的说道:“确有其事,而且不在少数!”
石文焯就给富察氏讲了讲他查到的那些事情。
富察氏听着夫君讲述的那些出嫁的女子的经历,让她忍不住心中发寒。
有生下身体残缺的,有生下傻子的,还有生下体弱多病的,更胜者落地即夭折。
能生下健全的婴孩不是没有,但也十不存一。
而这样的情况,就导致了这些婴孩很多自出生,就被亲生父亲或长辈下令悄悄处死了。
而生下他们的额娘,遇到厚道人家的,会好吃好喝养着。
遇到那些自私的,视她们为扫把星灾祸,自此待遇一落千丈,有的甚至疯癫丧命。
富察氏听得胆寒。
她不敢想,如果自己的闺女也变成这样,她该怎么办。
她身体微微颤抖,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回娘家对我得回娘家。”
“明日!明日一早,我就回一趟娘家。”
“将这事儿给额娘说说,瑜儿和萨拉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石文焯也坐起身,拥住有些微微发抖的妻子,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
“福晋不要担心,有我在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在瑜儿身上的。”
“他们能做一对相亲相爱的表兄妹也挺好的。”
翌日,富察氏只来得及向婆母请示,就急匆匆的去了富察府。
原本觉罗氏还有些奇怪,今儿个儿媳妇怎地如此慌忙。
在听了夫君石华善透露的消息后,她才明白。
昨日下值后,石文焯回了府首先就是回前院,和阿玛石华善说了此事。
他也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将此事上报给皇帝?
原本他早就想和阿玛商量此事,但是之前一直没有查出具体消息。
他担心万一自家闺女说的事情,查出来是假的,阿玛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不稳重。
还不如在一切查清后,如闺女所说确有其事,再和阿玛商量也不算迟。
所以石华善昨日也是第一次知道,近亲成婚竟然有这么大的危害。
说轻点就是影响夫妻和睦,说重点就是影响力子嗣传承啊!
虽然如今的现实是男尊女卑,但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讲究权势地位。
一旦遇到妻族地位高权势强盛的妻子,那就反过来了。
女尊男卑的情况下,如果女子强势要求不得纳妾,男子反抗不得最终不就是会落到绝嗣的地步吗!
而且他从自己妻子那儿听说过,二儿媳想要将三丫头嫁进富察家。
而且还是她三哥的嫡次子。
对于富察家的门楣,石华善还是满意的。
而且又有一层情缘关系在,三丫头嫁进富察家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和妻子都是默认的态度。
哪知儿子突然给自己扔下这么个惊天消息。
当时就将老爷子给整懵了。
看着震惊的阿玛,石文焯有些着急。
“阿玛,这事儿到底要不要上报,您老给儿子出出主意啊。”
被儿子的大嗓门惊回神的石华善瞪他一眼。
“石礼哈都快娶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石文焯:
被老父亲教训,石文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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