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桑走后,温毓瑶拿出在砚台下面压着的一份来信,翻开细读。
发黄老旧的纸条上写着,“成,缺霄。”
温毓瑶读完后,顺手将字条放到燃着的蜡烛上,一张纸很快染上火焰,化为灰烬,掉入盆栽之中。
霄是温毓瑶与夜阑的暗号,谐音硝,代表硝黄,是做烟花的原料,也是炸药的原料。
夜幕降临,温毓瑶故技重施,戴上帷帽,踩着院墙边上的草垛翻出了院墙,一路畅通来到打铁铺子。
温毓瑶来时,夜阑正躺在屋顶上喝杏花醉,远远地看见温毓瑶来了,月色下冲着她招了招手。
“姑娘,这杏花醉还真是好喝,我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碰了它,竟然也爱上了。”夜阑说话间一抬手,身后出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那人见了温毓瑶,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北离的礼节,单手虚握半拳,放在右胸心脏之处,以表忠心之意。
“主子,上一批‘烟花’,已经全部售卖,共计五千两金,属下已经按照细则分给办事的兄弟,剩下三千七百两全都在这了。”
“银翼,做得不错。”
那个叫银翼的黑衣人身后,赫然敞亮着金灿灿的一片,夜色深重,打铁铺子不明一烛,暗室中,所有的光亮全都来自金子上所泛的月光,如此数额庞大的金子,不用说是女儿家,就是京城中富贵的贵族男子看了,也要发出惊叹,可温毓瑶只是冷静地清点了一下数额,确定无误后,吩咐道,“按照以往的惯例,拿出一千两金接济登州的百姓。剩下的一半充到库中,一半用于打铁铺子和酒楼的修缮和经营。”
“是。”银翼恭敬地应下,转眼间消失在黑夜里,不见了踪影。
“夜阑姐姐,他的轻功还真是好。”
“是啊,整个盛唐,轻功能与他相较的没几个。”
银翼走后,温毓瑶轻轻摘下帷帽,“硝黄……”
话音刚落,打铁铺子的屋顶发出轻微的细瓦掉落的声音。
“谁?”
温毓瑶和夜阑均噤了声,温毓瑶转身一拎,将自己身上的斗篷甩下,罩在那一大片金子上,顿时,打铁铺子里便是一点光亮也没有了。
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屋顶有人,还不止一个,危险感席卷了温毓瑶全身,此事只能密成,不可败露,否则……
黑暗中,温毓瑶和夜阑对视一眼,夜阑瞬间变幻出一把短匕,凭着轻功带着温毓瑶一跃而上,看清楚屋顶上的来人后,二人皆是愣住。
屋顶上三名男子,其中一个正是银翼,正被另一个紫衣男子死死按住,旁边还站着一位。
旁边站着的那位一身黑金,手中拿了把羽扇,脸上戴着个面具,见了温毓瑶后,将扇子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反反复复,也不说话,就是盯着她看。
瞬间,温毓瑶便明白了,眼前两个人的轻功,恐在银翼之上,这实属罕见,她生在登州,很是清楚,在登州这个地方,绝无这么两个能耐人物。
“二位押下了我的护卫,是想做什么?”
银翼支支吾吾不肯就范,按着他的那名紫衣男子颇为费力,温毓瑶心下了然,站着的这位,倒是颇有些深藏不露,不显山不露水,让人捉摸不透。
“姑娘半夜三更在此,倒颇没规矩,不如叫你主家将你接回去,有人作证,免得污了姑娘清誉。”
男子的声音如脆玉一般好听,伴着清冷的月色,真像汩汩冷泉一样有生气,可是他说的话却让温毓瑶不寒而栗,这话表面上是关心是提醒,可背地里却是警告和威胁。
如今的世道,人言可畏,不论一开始的版本是如何,只要有人有心作梗,一定会传成:一个良家女子,与男子登州某商铺私会,被家主领回去责难,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还不知会传成多难听的谣言。
温毓瑶轻笑一声,“公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吗?”
她主动想要成为被退婚的女子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乎她的名声了。她的钱库里如今足足有二十万金子,只要有良民户籍,去哪里都能活得很好,若是在登州活不下去,那边去渝洲、西洲,随便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不论是哪,她的计划都可以暗中进行。
她只有一点,打铁铺子和酒楼里的陈仓不能被发现。
顷刻间,她拔下自己的簪子,刺向紫衣男人,那人一个躲闪,被银翼找到了机会,趁机脱开束缚,挡在了温毓瑶和夜阑身前。
“咳,妈的,这姑娘搞偷袭!”
拿着羽扇的男子神色微动,面具下传来一点笑意,“还不是你无用。”
他转而面向温毓瑶,微微前倾,凑近了些,“姑娘,是我二人冒昧了,今日,我和友人想购买一些铁器,刚好路过此处,看见这家打铁铺子,想要进去询问一二,却刚好看见一个黑衣人从屋顶蹿出去,以为是贼,热心肠地将人扣下,想要帮忙。既然是误会一场,也是不打不相识,姑娘不妨交个朋友?”
话说的漂亮,可字字句句透露出想要进打铁铺子的意思,铺子里还摆着满地的黄金,决不能让他们进去,“二位公子若还不表明身份,我只能报官了。”
那人将羽扇合起,挑起温毓瑶的下巴。夜阑见状,短刀挥了出去,男子反应很快,当即调转扇柄,与短刀相接,发出一声“乒——”,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男子笑出了声,“好好好,既然今日不接客,本公子与友人再寻他处就是了。告辞。”
说完,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殊不知他二人并未走远,而是倚靠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仍然看着温毓瑶这边的动静。
解九环不解,“她就是温家三姑娘,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暗卫,我差点都按不住。”
沈逸则摘下面具,没有理会解九环,暗自喃喃,“温三姑娘看上去不太在乎名节,反而对这间铺子十分在意,我说要污她清白,她不报官,说要进铺子,她却要报官,这间打铁铺子不简单。”
“明明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刚刚用簪子伤人时,却活脱脱像个小悍妇。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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