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阮哭累了,趴在贺争怀里睡着了。
餐厅三楼有贺争专属的休息室,已经凌晨一点多,他不想折腾她,直接把她抱到休息室。
把人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鞋袜和外套,拉着被子盖上。
贺争坐在床沿,沉幽的眸光细细打量床上的人。
昏黄的灯光下,闻阮被酒熏染的脸颊白里透着红,耳垂圆润似温玉,唇瓣明艳饱满,透着蛊惑人心的魅。
贺争喉结滚动,鬼迷心窍的伸出手,温热的指腹碰到她红润冰凉的唇,不轻不重的摩挲,而后收回,碰过她唇的指腹紧贴自己的唇。
仅这个动作,就把他身体里的燥意和渴望全勾出来。
贺争在‘趁人之危’和‘正人君子’之间来回挣扎,最后渴望大过理智。
就亲一下,就一下下……
倾身凑过去,在即将碰上她唇瓣时又猛地顿住。
闻阮眼睛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眸子不算太清醒,瞳底的光影一闪一闪,愣愣的看着他。
贺争整个人僵在那,有点尴尬。
贺争对闻阮,算不上一见钟情。
初遇时是高一,那会儿,亲妈不爱他,却非要因为血缘把他困在身边,外婆心疼女儿,总劝他试着接受贺美珠,姚天禹容不下他,经常带人堵他揍他。
他的人生糟糕透了,人很消极,看什么都烦。
因为姚家和贺美珠,他甚至不喜欢海城这个城市。
他跟闻阮是同桌,闻阮是海城本地人,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娇小姐,他顺带也烦她。
两人第一次说话,是有一天,姚天禹带着姚家的保镖堵他。
他那会儿瘦的跟竹竿一样,年纪也小,打不过两个受过训练身材魁梧的成年男人,差点被揍死。
那天很晚了,他躺在地上半天动不了,闻阮家就在附近,那晚她绕了近路回家,正好碰上他,两人对视一会儿,她不确定的喊一声。
“贺争?”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没回应,是闻阮主动走过来,蹲下,把他从头到尾观察一遍。
“你站得起来吗?”
那会他想,不废话吗?他要是能站起来,他还在地上躺着?不丢人吗?
夜里起了风,闻阮蹲在路灯下,那是贺争第一次正眼看她。
黑白相间的校服,干净利落的丸子头,精致无暇的脸颊,纤细优雅的天鹅颈,像外婆供着的女菩萨,好看的晃眼。
确实漂亮。
难怪呢,难怪班里那些男生有事没事就喜欢往他们的座位凑。
闻阮没见死不救,她说去找门卫大叔帮忙,学校就在旁边,走出巷子两分钟就能找到门卫,贺争怕丢人,不让她去。
“不用找他,你把我扶起来。”
他自觉的把一只胳膊伸过去,闻阮犹豫了下,还是拉着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搀扶着他走出巷子。
她送他去医院,帮他缴费,临走还帮他买了饭,他挺感激的。
那会儿也只是感激。
闻阮是学霸,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他是学渣,除了玩就是睡觉,还得时时刻刻应付姚天禹那傻缺的挑衅和霸凌。
整个高一,他们就没怎么说过话。
高二分文理科,他们又在一个班,重点班。
闻阮是凭本事考进去的,他是靠贺美珠花钱砸的,贺美珠为了自己在姚家的面子,偷偷捐楼,用钱把他砸进重点班。
他跟闻阮有更深的交集,还是因为和姚天禹打架。
就是姚天禹羞辱外婆那次,他把姚天禹的牙打掉,贺美珠让人把他带回去,用家法把他打半死。
他连夜跑出姚家,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碰到了闻阮。
挺巧的,闻阮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那天跟今天挺像,她跟母亲吵架跑出来,没吃晚饭又身无分文,他带她去吃了碗牛肉面。
大概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那晚闻阮的话挺多。
“今天我妈生日,我砸了存钱罐,用所有零花钱买了蛋糕,还给她买了一条裙子,我攒了很久的钱,选了很久的裙子,她看都不看。”
“她拿着我的月考卷子,分析哪道题不该错,怪我有钱乱花,说不如多买两套卷子,她把我数落了二十分钟。”
“我不明白,我已经是第一了,她为什么还是那么苛刻,她恨不能我所有科目都拿满分,我真服了。”
“我就是想帮她过个生日而已,我刚才太气了,把卷子抢过来撕了,一张卷子而已,跟要她命似的,我每天最怕的就是回家,太压抑了,跟坐牢一样。”
“为什么我的妈妈,跟别人的妈妈不一样。”
那晚,闻阮也哭了。
面没吃完,纸巾给人家用完了,他付钱的时候,老板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带着点责备,好像他是个罪人,好像是他把闻阮惹哭的。
顾及闻阮的脸面,他全程不敢吭声。
那晚他才知道,原来霸榜年级第一的大学霸,竟然也会因为成绩挨打。
关于他脸上的巴掌,闻阮问起时,他不想提姚家,也说是因为成绩不好才挨打。
那天之后,闻阮会把自己的课堂笔记借给他,会帮他分析试卷上的错题,考试前还会帮他押题。
她真的超厉害,押对过很多次。
他之前有厌世心理,摆烂不想学。
闻阮说,“如果你很想逃离现在的生活,但目前又没能力改变现状,那就学习吧,因为你如同玩偶般被控制的人生,只有成绩能救你了。”
贺美珠为了自己脸上有光,没少给他灌毒鸡汤,他听着反感,但是闻阮的话,他听进去了,他不想被她看不起。
他开始用心。
有闻阮的帮忙,他成绩提升的很快,为了感谢她,他给她买早餐接热水,帮她值日,谁说她坏话,谁惹她不高兴,他暗地里收拾。
那会儿,他跟沈逸帆同班同宿舍,上下铺,关系最好。
沈逸帆说,“贺争,你完了,你喜欢她了。”
察觉自己的心思后,他经常孔雀开屏般在闻阮跟前晃荡,没想到被人举报早恋,还连累闻阮被她母亲打。
他非常愧疚,懊恼怎么道歉的时候,闻阮突然跟他表白。
她说,“贺争,我喜欢你,要不要谈个恋爱?”
他高兴的一整晚没睡,她说她要考海城大学,为了跟上她的步子,他熬夜拼到医院也在学习,结果被骗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等闻阮,又一直在放弃她。
如果姚曼没整出这些事,如果闻阮好好的,他已经决定彻底放弃,准备离开海城了。
他难受的时候,沈逸帆总劝他,“也许,你对闻阮只是年少不可得的执念呢?”
不是,他心里很清楚,不是执念。
因为贺美珠的缘故,以及在姚家的那段噩梦经历,他心理出现过问题,尤其是高中那会儿,外婆偶尔还会帮贺美珠说话。
他的情绪难以纾解,看什么都烦,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闻阮算救了他的命,她不止是他人生的引路者,更是他感情的一种寄托,从年少爱情萌芽到如今,他心里只有闻阮。
他对闻阮的唯一要求,就是她得开心。
如果她选择他,是他幸运,是他命好,他拿命爱她,如果她没选择他,那他希望她万事顺遂,一辈子得偿所愿。
当然,他是个人,有七情六欲,他会嫉妒。
知道她真的跟蒋青延在一起时,他嫉妒的发疯,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抢,怕自己去破坏她的幸福,甚至想过正儿八经谈个恋爱忘记她。
结果试了几次都失败,完全提不起劲。
别说情侣间正常的接吻,连牵手他都觉得恶心,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恶心。
那阵儿,沈逸帆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怀疑他有问题,要拽他去看中医,他没去,因为他没问题。
他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半分性趣,但他做过旖旎春梦。
梦中娇人有绸缎般细腻的皮肤,缠他缠的紧,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深吻,可以毫无克制的占有掠夺,大汗淋漓时,身下的人含着潋滟水光的眸子瞪他,控诉他不知节制。
第二天早上醒来,遗憾那只是一场美梦。
冲进浴室,洗掉他不敢示人的罪孽心思,连着好几天不敢见闻阮,偶尔在工作场合遇到,他也心虚躲着她。
因为她的脸,总与梦中人完全重合。
以往只敢在梦中放肆,如今心尖尖的人就在眼前,贺争很难做个正人君子。
仗着她喝醉,他此刻不想当人了。
“闻阮,接吻吗?”
问完他就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身下的人,等着她的回答,他想好了,如果她重新闭上眼睡过去,或者她一直不说话,他就偷偷亲一下。
他现在就想亲她一下,想的身体都疼。
闻阮这会儿的意识半清醒,她没听见贺争的话,只觉得身上这人离她太近,呼吸急促灼热,气息扫过她的脸,痒痒的,麻麻的。
努力睁着眼,逐渐看清眼前人的脸。
“贺争?”
声音软的像撒娇。
“嗯,是我。”贺争呼吸更急促,克制的胳膊有些脱力,支撑不住般,人又往下凑了点,两人的唇几乎是紧挨着。
他因为紧张,性感的的喉结滚了又滚,俊脸绯红,高挺的鼻梁冒出汗,眼眸深邃炙热,晦暗沉沦,透着极重的欲。
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吞入腹。
闻阮意识薄弱,完全被他蛊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往下压。
唇瓣相贴的瞬间,贺争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头皮发麻,全身似通了电流,酥酥麻麻的。
反应过来是她主动吻上来,他彻底失去理智,从毫无章法到用力深吻,他一步步探索,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肆无忌惮的扫荡。
他们接过吻的。
闻阮的初吻是他的。
高中的时候,班里有女生闲聊,说在摩天轮上接吻的情侣可以永远在一起,
贺争不信这个,但高考结束后,还是拉着闻阮去了。
那晚月色很美,风也温柔,摩天轮最高处,他把闻阮扯进了怀里。
那也是他的初吻,青涩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只是凭着本能含着她的唇,小心翼翼的摩挲吮吸,那会儿的感觉飘飘然,天旋地转,身心战栗。
闻阮当时被他吓到了,整个愣住,后来反应过来推开了他,他意犹未尽,却不敢再放肆。
他那会儿要面子,不好意思承认是听了摩天轮接吻那传言,把事情赖在沈逸帆头上。
“沈逸帆说,女生都喜欢在摩天轮上接吻,说说寓意好。”
事实证明,那传说就是假的!
他亲了,但是没多久,闻阮就提了分手,后来还跟蒋青延跑了。
那阵儿他颓废的不行,还干过缺德事,去庙里上香,整个海城的庙都跑一趟,求闻阮和蒋青延赶紧分手。
还别说,现在还真灵验了。
贺争把吻加深,逐渐意乱情迷时,脑子里还在想:
也不知道是哪个庙的神仙显灵了,回头他得去还愿,以防万一,每个庙都得跑一遍。
顺便再求一求,求闻阮赶紧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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