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帆看到卧室里的场景,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赶紧朝程霜走过去。
“你洗澡了?不是说今天不能洗澡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还想进医院啊!”
他眉头皱的紧,教训人的时候,还是先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了。
程霜被打横抱起,突然悬空失重,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脖子。
“没有洗澡,只是想擦擦身子。”
她刚才又做噩梦了,梦见有个孩子一直跟着她,一直哭,问她明明能救他,为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他,她嗓子似被堵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孩子跌倒,浑身血淋淋的朝她爬过来,她想过去抱抱他,脚下却似灌了铅,后来天崩地裂,他们一起掉入万丈深渊。
她被惊醒,出了一身汗。
衣服都湿透了,实在难受,她就想擦擦身子,擦完才发现忘了拿干净衣服进去。
她这两天脑子不在状态,忘性大,老走神,刚才更是魂不附体,没披浴巾就出来了,拖鞋也忘了穿,脚上全是水,踩滑了。
程霜想起来自己这会儿没穿衣服,她松开搂着沈逸帆脖子的手,自然遮住胸前风光。
“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
其实整个身体都在痛,尤其是胳膊肘,所幸她扶了下门,不算太严重,也没摔到头。
沈逸帆垂眸看她一眼,见她护住自己的动作,嗤笑了声,“挡什么挡,我什么没见过?什么没摸过?”
见她抿着唇不吭声,沈逸帆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恶劣,懊恼了下,换个话题。
“你摔到哪里没?摔伤了要及时说,不然哪摔坏了,我得被你婆婆骂死。”
想到母亲今晚在电话里把他一通骂,刚才见了他也不搭理他,沈逸帆啧了声。
“程霜你是真厉害,明明我才是他们亲儿子,现在好像你才是亲的,我反倒像个入赘的外人,真无语。”
听到他最后那句‘真无语’,程霜眉睫微颤,声音很低,“对不起,你再忍忍,等离了婚就好了。”
她低低道歉,沈逸帆愣了下,低头,触及她苍白的脸色和瘦到凸起的锁骨,他一时失了言语,心头无端窜起难言的复杂情绪。
这段像枷锁一样绑住他的婚姻,是她用手段算计来的。
明明看她难受,他应该再嘲讽一句‘程霜你活该’,可话到嘴边,又酸涩怅然,胸口堵的厉害。
可能他刚才的话真的难听,她有些无措,孱弱的身子乖巧僵硬的缩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沈逸帆这会儿才发觉,她太瘦了,轻的几乎没重量。
他看着又来气,虽然这段婚姻他不情愿,但他从来没亏待过她,每月工资卡上交,生日送礼物,周年庆也没落下送包送首饰。
虽然多是敷衍,堵母亲的嘴,但他确实给了,除了爱,他能给的都给了。
她怎么还这么瘦?好像他亏待了她似的。
沈逸帆直接抱她进浴室,扯了个毛巾垫在洗漱台上,把她放上去。
程霜身体僵了下。
两人在这里做过,就是以这样的姿势,她以为他这是想要了,脸白了下,双手抵在他肩膀,声音都在抖。
“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同房,能不能等几天?”
沈逸帆愣了下,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后,脸都黑了。
他当然知道现在不能同房,他就是把她抱过来,给她擦擦身子,她刚才躺地下,身上有水迹,擦干净才能上床啊。
她以为他是淫虫上脑的禽兽?
沈逸帆冷笑道:“给你擦擦身体而已,你脑子里乱想什么?”
他用力扯过旁边的毛巾,口不对心,“其实我对你这身子早腻了,平时是怕你寂寞难耐,满足你而已。”
程霜见自己会错了意,有些难堪的低下头。
洗手间连着浴室,空间足够大,但这会儿气氛却压抑,让人喘不上气。
接下来的五分钟,沈逸帆用毛巾把她的身体擦拭一遍,像是要早点结束,动作又快又粗鲁,程霜时不时会觉得疼,但咬牙没吭声。
全部擦完,沈逸帆把她抱回卧室,见她睡觉的那个位置被单潮湿,他顿了下。
这是,又做噩梦了?
他在医院守夜的时候,她半夜都会做噩梦,被惊醒后就一身的汗,他大半夜还得给她擦身体。
沈逸帆看一眼怀里瘦到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单薄女人,沉了沉气,又把她放到沙发上,重新换了四件套后才把她放床上。
去衣柜给她拿件睡裙,随手给她套上,然后扯扯领口,转身回浴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他全程沉默,能看出一直在忍着气。
程霜躺下,拉着被子盖好,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
他照顾她,只是奉母命而已。
她知道他痛恨这段婚姻,可她也是被迫的,她知道他不爱她,她也不愿用一张结婚证困住他,是婆婆求她的。
她一介孤女,命运多舛,是婆婆牵着她的手,救她出绝境之地,是婆婆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是婆婆疼她爱她多年,让她有活下去的勇气。
如果不是这段婚姻,婆婆会是干妈,她不会这么痛苦。
是她错了。
当年她就不该管沈逸帆。
如果那晚她不帮他,如果不是那荒唐一夜,如果不是那个来去匆匆又跟她无缘的孩子,婆婆就不会逼着沈逸帆娶她,不会逼着他负责。
她提过离婚,婆婆让她再给沈逸帆一个机会。
她给了很多年了,她太累了,这个孩子的离开就是在提醒她,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再互相折磨下去,是在浪费彼此的生命。
况且,他的初恋要回来了。
那是他的心上人,他想了很多年的人。
他们早晚要离婚的。
沈逸帆从浴室出来,见程霜背对着他睡,整个人挨着床边,几乎一个翻身就要掉下去。
他心有郁结,去书房抽了根烟,回来又去刷了牙才上床。
掀开被子躺下,直接把她的身体捞过来搂怀里。
程霜没睡着,没睁眼,没挣扎,他喜欢抱着她睡,无关情爱,只是习惯而已。
有点可笑,领了证的合法夫妻,最亲密的姿势,却是同床异梦。
榕城,榕山。
闻阮有点后悔让贺争来了,这男人是真能折腾。
凌晨三点就把她叫醒,问他发什么疯,他理直气壮,“看日出啊,来都来了,不去多可惜。”
闻阮困死,本来不想去,结果他委委屈屈的拿脸在她脖子里蹭,说这辈子还没看过日出。
她信他个鬼,但谁让她欠他的。
雨在昨晚就已经停了,今天是个大晴天,他们也足够幸运,碰上了云海。
一眼望不到头的天际,群山时隐时现,云海翻滚,时而似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时而又像飞流直下的瀑布,波涛汹涌,景象万千。
很快,山谷白雾升腾,彩霞涌动,铺成天边的织锦,簇拥着朝阳腾空,红日亲吻云海,美轮美奂,是一场极其壮观的视觉盛宴。
天亮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太震撼,周围渐渐响起惊叹和欢呼声。
闻阮来不及惊叹,因为太阳升起的那瞬间,贺争勾着她的腰把她揽怀里,低头吻住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对着两人拍照。
背景是云海日出。
闻阮以为看完日出就能回去睡觉,结果贺争又拽着她去了月老庙。
她整个人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迷迷糊糊的接过贺争递来的香,跟着他拜,他说一句她说一句。
记不得说了什么,只知道离开的时候,手腕上被绑了一根红绳。
闻阮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他的,“你白月光送的你不戴了吗?还是你想左右手各戴一个?”
贺争上次跟她解释白月光这事,嘴皮子都磨破了,她愣是不记得自己送过,就认定了他是想泡她,怕她觉得白月光膈应说的谎。
他索性不解释了,等他搞清楚当年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再说。
“那根戴了太久了,该换条新的了,现在我女人是你,当然得戴你送的。”
闻阮:“你高兴就好。”
月老庙出来,闻阮实在太累,贺争把她背回了民宿,刚进门就听到有人喊她。
“闻阮?”
寻声望去,闻阮看见了陈笙樾,她清醒了一点,拍拍贺争的肩膀,让他把她放下来。
贺争没见过陈笙樾,但大概能猜到,“林昊的老婆?”
“嗯。”
他把闻阮放下来,压着声音道:“林昊退了一步,说只要陈笙樾肯见他,他可以来榕城。”
话音刚落,陈笙樾已经走过来,闻阮跟她打招呼,“笙樾姐,你来这么早?”
“有很多年没见的朋友带孩子过来玩,今早到的,我过来叙叙旧。”
陈笙樾说话的时候,眼睛在闻阮和贺争之间来回打量,视线时不时扫过他们腕间的红绳。
那是月老庙里的姻缘绳,来她这住的小情侣,离开时手腕间基本都戴着,见得多了,所以她一眼就能认出。
闻阮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看一眼红绳,笑着挽住了贺争的胳膊,“贺争,我男朋友。”
贺争看她一眼,虽然是假的,但‘男朋友’这个称呼,听着真爽。
闻阮给两人介绍,等他们打完招呼,闻阮让贺争自己先回房间,她跟着陈笙樾去了茶室。
昨天她才告诉陈笙樾,蒋青延渣了她,今天她就带男朋友来了,陈笙樾目光里的惊愕和难言她看见了。
所以进了茶室后,闻阮简单介绍了铭合跟荣立是死对头的事,也没隐瞒她对蒋青延的怨。
“贺争是铭合的老板,整个海城的金融圈,只有他不怕荣立,他喜欢我,我想报复荣立,我们一拍即合。”
陈笙樾好半天才回神。
“所以爱樾科技,是你跟荣立打响的第一枪,如果你败了,你的处境会很尴尬,是吗?”
见她点头,陈笙樾沉默少许,突然道:“我可以回海城。”
闻阮愣了下,马上道:“不用,我有其他办法让林昊签合同,你不要回去。”
陈笙樾给她添茶,“昨天拒绝你,是我觉得,你只是把这当成一份工作,既然是工作,那你和蒋青延怎么争抢,那是你们的事。”
她笑容温和。
“我现在啊,算半个看破尘缘的人,所以我其实,并不赞同你把那么宝贵的时间都用在报复上,但我不会劝你,因为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能负责。”
“我选择帮你,是因为你堵上了自己的一切,我不希望你输。”
闻阮皱眉,依旧不赞同,“可如果你回去,就是原谅了林昊。”
“原谅是和解,不是和好,不过……”
陈笙樾顿了下,笑道:“不过我还是有个条件,我希望你能劝林昊,让他同意离婚。”
让林昊同意离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林昊想离早离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闻阮喝了陈笙樾递过来的茶,笑道:“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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