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曼掀桌子的时候,是朝着闻阮的方向掀的。
虽然贺争第一时间把她护住了,碗盘基本都砸在他后背,但满满的一桌菜砸过来,还是有汤汁溅到她身上。
她今天穿修身连衣裙,布料单薄,汤汁顺着肩膀往下滑,胸前湿了大片,黏黏糊糊,狼狈至极。
贺争比她更严重,几个大件的盘子击中他后背,就数他最严重,受伤了,因为他需要上药,被贺美珠安排在一楼的休息室,同时喊了家庭医生过来。
闻阮需要赶紧换衣服,被佣人带到了二楼最拐角的客房。
她进了房间后直奔浴室,因为溅在身上的汤汁是热的,胸口的灼热感很强烈,刺痛感也明显,非常难受,急需用冷水处理。
莲蓬头放冷水,她拿着直接往身上冲,才缓解了那折磨人的痛感。
掀开衣服看了下,只是有红印,并不严重,冷水冲了几分钟,慢慢舒坦了,衣服湿透,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闻阮冲了个澡,换上女佣送来的衣服。
衣服是贺美珠的。
贺美珠虽然厌恶她,但人在家里出事,又是儿子带回来的,她也不能不管,姚曼那她是不敢去,所以从自己衣柜里翻了件没穿过的新衣服。
闻阮跟她这位婆婆个子差不多高,她比贺美珠瘦些,衣服偏大,能穿。
黑色无袖的定制连衣裙,拉链在后背,刚准备拉上去,浴室的门开了,来人进来就从后面抱住她。
闻阮第一反应是贺争。
房间的门没锁,是因为女佣刚才过来送衣服,送完,说好了在外面等她,有事就叫她。
这人能进屋,肯定是女佣放进来的,她是贺争的老婆,这里的男人肯定也就贺争能进来。
闻阮的精神一直紧绷着,以为后面是贺争,她放松了精神,整个人往他身上靠。
“你怎么那么快?抹好药了?你——”
话到一半突然停住。
她掌心覆在男人揽着她腰的大手上,指腹按在虎口的位置,能明显感觉到那里有块疤,凹凸不平。
贺争手上没有疤痕。
有疤的,是蒋青延。
还是当年她被绑架,蒋青延死死把她护在身下,手几乎被打废了,最后还被尖锐的石头划了下,落了个疤,指甲盖大小,就在右手虎口处。
她太熟悉了。
在一起的那三年,她握过无数遍,也摸过很多遍,疤痕的形状和触感她都记得很清楚。
意识到身后的人是蒋青延后,闻阮心中涌起一阵厌恶,立刻去扯腰间的手。
“蒋青延,松开!”
这男人当真是胆大包天。
这是在姚家,他竟敢在姚家这么乱来,脑子有病吧!
背后的男人像是听不见她说话,抱着她往前一步,直接把她压在墙上,动作极快的抓住她的手,按在墙上。
她左手缠着纱布,他注意到,怕再弄伤她,手往下滑,抓着她的左手腕。
“闻阮,为什么不听话?”
蒋青延胸膛紧贴她的后背,脸埋在她脖颈里,声音嘶哑狠厉。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我说过的,就算不离开海城,也不要跟贺争纠缠,你非但不听,你还跟他领证!”
他压抑的厉害,一字一句都带着狠劲。
“你为什么跟他领证?你如果要报复我,当初在医院你说你跟他睡了,已经是报复我了,我被你气的几天都睡不着,你已经成功报复我了。”
“为什么还要跟他领证?为什么非得作践自己?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贺争不是好人,他就是利用你恶心姚家人而已,你为什么跟他领证!”
闻阮身前是冰凉的墙壁,身后是蒋青延,他贴的紧,身高优势,腿也把她的腿禁锢住。
她被夹在中间,完全使不上力,半个字都不想跟他说,她有些身手,但都是蒋青延教的,根本不是他对手。
只能费力挣扎。
直到听到他闷哼一声,她猛地顿住,一动不敢动,身体僵的不行,生理性的恶心感自脚底流窜到全身。
闻阮怒火攻心,咬牙切齿,脏话都气出来。
“蒋青延,你他妈要是还想娶姚曼,就赶紧松开我!我喊人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询问的声音,“闻小姐,医生过来了,贺争少爷问您有没有伤到,让我送药膏过来。”
是女佣,但不是之前带她进来,给她送衣服,又说要在外面等她的女佣。
闻阮下意识要求救,蒋青延低头亲她的后背,低沉的嗓音带着毁灭的戾气。
“让她滚,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正好,你跟贺争离婚,我也不用娶姚曼。”
闻阮觉得他疯了,什么叫不用娶姚曼?他爱姚曼爱的心甘情愿当舔狗,不是他自己想娶吗?
闻阮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也不想深究,她已经想到脱身的办法。
外面的女佣听不到回答,试探着又喊了她一声,“闻小姐?”
闻阮深呼一口气,平复之后,她提高声音,“我没事,用不到药膏,你跟贺争说,我五分钟后就下去。”
女佣应了声就离开,等关门声响起,闻阮问蒋青延,“蒋青延,我们偷情怎么样?”
蒋青延的吻正往下移,闻言一愣,“偷情?”
闻阮笑了声,“是啊,你是姚家的女婿,我是姚家的儿媳妇,我们两偷情,不是很刺激吗?我知道你爱姚曼,但是你现在有生理反应,证明你的身体对我有感觉。”
蒋青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被她的话震住,一时忘了反应。
闻阮趁他走神的这几秒,用力抽出双手,掌心按在墙上,后背狠狠朝他胸口撞去,蒋青延猝不及防往后退一步,闻阮趁机往旁边跑。
等蒋青延朝她转身,闻阮直接抬腿。
两秒后,蒋青延痛到弯腰,不可思议的瞪她,闻阮没解气,一个巴掌狠狠甩过去,声音冷到淬了冰。
“蒋青延,今天我跟我老公见家长,我心情好,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让我老公废了你!”
尾音落下,她直接开门出了浴室,没问蒋青延怎么悄无声息进来的,也不管他一会儿怎么离开。
她拉上后背的拉链,坐在房间的梳妆镜前整理了下自己,完全看不出异样后才去一楼找贺争。
浴室里,蒋青延听到关门的声音,下腹的痛已经缓和,他后背贴着墙,慢慢的坐到地上。
双眸无神的盯着前方,俊脸一阵灰败的颓气。
兜里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机械的拿出来,扫一眼,很久才接通。
母亲冷漠的声音不是很大,却足以刺痛耳膜。
“闻阮嫁给姚家那个私生子了?我看有人在传他们的结婚证。”
“嗯。”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片刻又响起。
“我知道你喜欢闻阮,但是青延,你们有缘无分,你别忘了自己的责任,姚曼心思敏感,善妒,你要跟闻阮保持距离。”
一楼休息室,闻阮准备敲门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拎着医药箱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见到闻阮,虽不认识,还是礼貌的朝她点点头。
闻阮推开门进去,房间里只有贺争自己,他趴在沙发上,身上清理过了,赤着上半身,下身裹着一条浴巾。
后背通红一片,有点光泽,明显是刚上完药,得晾晾才能穿衣服。
贺争看见闻阮进来,目光立刻锁定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遍。
“确定没烫伤吗?还疼不疼?”
闻阮走过来,在他跟前蹲下身子,刚刚蒋青延的碰触让她很不舒服,想忽视心头的恶心感,所以她双手捧着贺争的脸,含着他的唇反反复复的亲。
“我没事,用冷水冲冲就好了,你疼不疼啊。”
贺争意犹未尽的亲了下她的唇,“不疼。”
见她眼睛发红,贺争安抚的握住她的手,眸中柔情似水,“委屈了是不是?你等我歇一会儿,一会我去打死姚曼。”
闻阮搂住他的脖子,弯弯眼睛,“没有委屈,就是突然觉得,你好帅啊。”
很有安全感,进来看到他的时候,她心中的浮躁奇异的平静下来。
贺争不愿意穿姚天禹的衣服,最后管家送来一件新的浴袍,他等后背的药晾的差不多了,牵着闻阮的手去找姚曼算账。
姚曼的房间在三楼,阳光最好最大的那间,门半开着,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巴掌声。
紧接着,是姚曼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爸!你竟然为了贺争和闻阮那两个贱人打我!你偏心!”
闻阮透过门缝,就看到姚威指着姚曼,一脸沉痛和怒色。
“我偏心?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说,我偏心的是谁?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干什么事就是一句话,你非要嫁那混混,气死你爷爷,我也没说一句重话,你回国后惹多少事?”
“蒋青延是闻阮的男朋友,你要抢,我偏着你,你在荣立资本胡作非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我都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让我怎么样?”
“天禹自小跟着你外公外婆长大,我管的少,贺争长这么大,我更没尽过当父亲的责任,你们姐弟三个,你是最没资格说我偏心的人!”
“姚曼,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掀桌子?你现在真是了不得,无法无天了都!不管你认不认,贺争都是你亲弟弟,他跟闻阮已经领证了,你再闹下去姚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要实在看不惯贺争,你和蒋青延一起出国吧!”
听声音,姚威是真的生气了,语调尽是严肃和威慑。
闻阮把贺争拉走了。
贺争刚跟姚威缓和了关系,如今姚威又出面训斥姚曼了,他们没必要再紧追着不放,要整姚曼,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回清悦府的路上,闻阮问贺争,“所以你到底给了姚威什么东西?他竟然会为了你骂姚曼。”
贺争之前只告诉她,他手里有姚威想要的东西,具体没说是什么,今晚看姚威这态度,这东西肯定很有价值。
贺争垂眸,漫不经心的把玩她的手。
“没什么,我之前跟你说,我有他国外项目的股份,我就是给了他一点股份而已。”
见她半信半疑,贺争搂着她的腰,把她扯到怀里,笑了声。
“真的,姚威这人非常迷信,姚曼吃饭的时候掀桌,犯了他的忌讳,所以他才这么生气。”
闻阮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钟兰打过来的。
“阮阮,你今晚有时间过来吗?你妈明早要出差,得走半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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