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东想复婚,闻蕙安一直不松口。
中秋节的时候,贺争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喊着他们过来吃饭。
趁着母亲陪舟舟在沙发上玩玩具,闻阮把阮成东拉到阳台,“你不是有大招?大招呢?”
十月的晚风有点凉,阮成东帮闻阮把披肩拉好,一脸的惭愧。
“用过了,你妈以前最喜欢听我念诗,每天睡前都要听,早上她跑步的时候,我跟在她后面念,她听着没反应了。”
他还把日记本给她看了,里面是离婚后他对她的思念,他在海城的回忆,他仔仔细细都记着。
阮成东其实有点泄气。
“我觉得你妈从来没喜欢过我,”他这个年纪说这话有点矫情了,却是没忍住,“上学那会就是我一头热。”
闻阮第一次在他沉稳的脸上看到委屈和伤自尊。
啧了声,凑到他耳边,“我以前,叫闻思阮。”
闻思阮,思阮闻蕙安思念阮成东
贺争的厨艺很好,只要他在家都是他做饭,今晚满满一桌菜,有一半是闻阮喜欢吃的,闻阮怀孕四个月,菜肴也多是营养丰富易消化的。
闻蕙安对此很满意。
这几年她一直从细节观察贺争,对他也是越来越满意,今晚心情挺好的,如果阮成东没有很奇怪的话。
今晚有熟蟹。
阮灏寄的,他如今是阮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中秋有饭局和高尔夫局,人过不来,寄来八箱蟹。
阮成东给闻蕙安剥蟹,给她夹菜,给她倒水,以前是含蓄内敛的,今晚热情的太过。
对面坐着女儿女婿,旁边坐着外孙,闻蕙安一张老脸羞的都没地放。
闻阮爱吃蟹,但因为怀孕了,只能吃一点。
贺争挑了只最好的,修长白皙的手指掀开螃蟹壳,细细的长柄勺在膏厚的那边撬一点喂给闻阮。
阮成东也给闻蕙安掀了只螃蟹,闻蕙安把蟹肉递给了舟舟,同时眼睛盯着闻阮,“吃一点尝尝味就行了,别贪多。”
她盯得紧,闻阮最后进嘴里的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她吃不完的,舟舟指着自己的盘子,“爸爸,放这里。”
小家伙今晚忙坏了,一左一右放着两个手机。
左边是闻阮的手机,程霜和沈逸帆的女儿芃芃,章桐桐的儿子阳阳,三孩子开视频,不在一个频道上,各说各的,聊的却是很开心。
右边是贺争的手机,贺美珠开视频要看孙子。
贺美珠因为姚威的事,精神一下垮了,说活了大半辈子,感觉白活了一样,偶尔会来一句。
“活着没什么意思。”
闻阮给她推荐了一个地方。
寂灵寺,她当初被蒋青延和姚曼算计到想杀人的时候,就是去那静下来的。
贺美珠本来很抗拒,时间久了,倒是喜欢上那了,在当地买了房子,交了几个朋友,每天拜佛念经上早课,品茶插花看日出。
几年时间,性子都被磨平了不少。
知道贺争烦她,她也不再找不痛快,倒是经常给闻阮打电话开视频。
主要是想孙子,想看舟舟,偶尔也会跟闻阮聊聊自己的半辈子。
“我后来去见了姚威,知道我没办法救他,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也问了,他没否认。”
“以前也不知道怎么了,鬼迷了心窍,一心扑在姚威身上,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就是个笑话。”
“我对不起贺争,我也知道他恨我,我现在挺好的,逢年过节你们让舟舟给我开个视频就行,闻阮,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给贺争一个家。”
晚饭之后,一家人出去散步,白天下了一天的雨,傍晚才停,雨后空气很好,但公园这边在修路,有不少积水。
人行道上有个水坑。
阮成东有话跟闻蕙安说,拉着她走的快些,已经到下个路口,闻阮感觉自己能过去,让贺争把舟舟抱起来。
舟舟已经举着两只小胳膊让他抱了,结果贺争弯腰,直接把闻阮抱起来,同时朝儿子道:
“男子汉大丈夫,抱什么抱,你慢慢走,别把鞋弄湿了,弄湿了我揍你。”
水不深,舟舟玩心起,用脚踩水,玩的不亦乐乎,结果不止鞋湿了,裤子也湿了,见贺争一个眼神看过来,怕挨揍,撒腿就往前跑。
“外公,外婆,爸爸要揍我,你们快保护我!”
贺争:“”
他低头看闻阮,漆黑的眸子噙着无语,委屈告状,“我一会儿又得挨批,老婆你管管你儿子,无法无天,我下次真揍他啊!”
闻阮忍着笑,“那是你儿子,你想揍就揍。”
不远处,阮成东正抱着舟舟往这边来,气势汹汹。
贺争余光瞥见了,直接吻上闻阮娇软嫣红的唇,舟舟啊啊啊的在阮成东怀里挣扎。
“坏爸爸,妈妈是我的!”
最后,贺争还是挨了一顿批,闻蕙安教训他一顿,阮成东主要气贺争把小家伙惹生气,破坏了他计划。
他准备跟闻蕙安聊聊‘闻思阮’这事的,被破坏了。
贺争不敢惹丈母娘,给阮成东出主意。
“爸,您就没用对方法,我妈这脾气您得下狠招,舟舟现在是我妈的宝贝疙瘩,您利用舟舟啊。”
阮成东本来想踹他的,听完他的话,默默把脚收回来,“你具体说说。”
当天晚上,闻蕙安准备回去的时候,舟舟抱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外婆,我今晚要跟你睡。”
阮成东要走的时候,舟舟同样拉住了他的胳膊,“外公,我也要跟你睡。”
闻蕙安不太乐意,阮成东假意拒绝,舟舟哇哇大哭,“外公嫌弃舟舟,外婆也嫌弃舟舟,舟舟好可怜。”
小家伙的眼泪很有用,两人最后都被他拉进了房间,一个扭捏,一个欢喜。
闻阮被贺争抱回了卧室,门一关,继续散步时那个未完的吻。
贺争特意问过,怀孕四个月,动作轻点就可以,他把闻阮小心翼翼的放床上,俊颜上满是得意。
“至少半个月,臭小子都不会过来。”
闻阮捏他的脸,“你跟他说什么了?”
贺争解开衣服,露出健硕匀称的腹肌,“我说,如果他能把外公外婆撮合好了,你会很高兴。”
他低头吻她红唇,温柔缠眷,“小家伙最在意你。”
他真是觉得阮成东挺可怜的,而且丈母娘虽然不同意复婚,对阮成东的态度明显改善不少。
人生短暂,他希望谁都别留下遗憾。
次年的元宵节,海城下了一场雪。
闻阮顺产生下女儿。
舟舟出生的时候,贺争只看了录像,这次他是亲眼看着,摸着闻阮苍白虚弱的脸颊,他眼睛赤红,低头亲亲她的脸。
“疼不疼啊。”
闻阮见他一副要哭的样子,声音放软,“不疼。”
再不疼也不生了,闻阮出了月子后,贺争去了趟医院。
闻阮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她身子完全恢复,贺争肆意妄为还不做措施,她提醒他的时候,他那张欠揍的俊脸上全是得意。
她领悟了他那个笑,啧,结扎了?可真牛逼,学会先斩后奏了。
二胎宝宝是元宵节生的,乳名就叫汤圆,团团圆圆。
小汤圆一岁的时候,阮灏结婚了,女方是北城电器大佬的千金,门当户对,家族联姻。
阮成东不干涉儿子的感情,让他自己选择妻子,所以人是阮灏自己挑的,婚礼之前,阮灏把人带到海城来,跟闻阮他们吃饭。
名字很好听,岑清雅。
同样是豪门千金,岑清雅跟姚曼那种被溺爱宠坏的千金完全不同。
她的言行举止透着良好教养,长相大方,气质端庄,仪态优雅的真名媛。
闻阮以为阮灏选她,多少得有点感情基础,结果——
“她弹钢琴的,初中就出国了,我跟她也就小时候见过,我没有喜欢的人,选她是因为她合适,我问过她,她也愿意嫁,双方家里都满意。”
郎无情,妾有意。
岑清雅加了闻阮微信,经常找她聊天,女人了解女人,闻阮能看出来岑清雅嫁给阮灏是因为爱情。
婚礼选在初秋,这天,闻阮见到了她血缘上的奶奶。
老太太今年八十八,头发雪白,人清瘦,穿着红色的唐装,最疼爱的孙子结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很好。
老太太靠在窗前的躺椅上,眼睛看着闻阮,不冷不淡的说了句。
“你妈妈我是不愿意见的,但是我跟你爸说过,可以把你带回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一次也没来。”
“你爸想复婚,这些年跟在你妈后面跑,受了多少委屈,你妈硬是不答应,你们母女两真是一样的脾气,是不是挺恨我的?”
闻阮态度温和。
“不恨,我妈一直不答应复婚,是怕惹您生气,她对您一直有愧疚,我不来,是因为我跟我妈长得挺像,怕您看见我这张脸生气。”
老太太看向闻阮。
她今天穿浅灰连衣裙,头发简单盘起,完全看不出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眼眸清亮,眉眼温柔,气质脱俗,可见的松弛和幸福。
老太太沉默了很久,最后招呼着闻阮坐下,叹了口气。
“你告诉你妈妈,归根结底,当年的事也不是她愿意的,让她复婚吧,我没意见了。”
要说怨,那肯定是有的,但是,她心疼儿子了。
她活到这个年纪,孙子都结婚了,她还介怀什么呢,她今天看见儿子那鬓间白发,就想让儿子余生能高兴些。
对于闻阮,老太太到底是有愧疚的。
“好孩子,是奶奶对不起你,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对你爸好些,你爸是真心疼你的。”
阮成东追妻多年,不如老太太的一句话。
小汤圆两岁的时候,阮成东和闻蕙安重新领了结婚证。
贺争当初拿到城南的那块地盖了别墅,闻阮他们已经搬过去,沈逸帆和程霜住隔壁,贺争给丈母娘和钟兰都留了一栋,正好阮成东和闻蕙安搬过去。
搬家这天,贺争和闻阮去帮忙。
闻阮收拾自己房间旧书的时候,从最下面一本厚厚的汉英词典里翻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纸,直接傻眼。
嘿,这不是当年她写给贺争的道歉信吗?
闻阮突然想起她刚进铭合那会儿,跟贺争讨论他腕间的红绳,贺争说红绳是她送的分手礼物,她明明记得是道歉信。
可是,道歉信在她手里。
闻阮把信从头到尾看完,仔细回忆。
她记得录取通知书下来,母亲大发雷霆让她留在海城复读,她打算提前去榕城。
得跟贺争分手,又不敢见他,就写封道歉信告知原委。
也可以说是分手信。
为显重视,她特意买了个礼物盒,蓝色的,很精致。
写好信后,她准备把信放进盒子里,然后等会,那天好像是母亲突然开门进来,又跟她说复读的事。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把信放进手边的书里了,母亲进来后,她就安静坐着听她唠叨。
当时手边是有根红绳,是她高考完,兰姨带她去爬山,她在山上买的,母亲唠叨她的时候,她好像是随手把红绳放进盒子里。
当时就是一边听唠叨,一边手里弄着东西转移烦躁的情绪,她还把盒子盖上了。
再然后,兰姨过来,劝了母亲,拉着她出去吃饭。
一顿饭回来,她直接拿着盒子去寄了,刚寄走,贺争就跑来找她了,当面分手。
所以,贺争的白月光真是她。
当天晚上,闻阮等贺争洗完澡上床,把信拿给他看,笑道:“开不开心,你的冤情洗清了。”
贺争听她说完整件事,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铺天盖地的一通吻后,气笑了。
“开心?我都奔四了,你十八岁送我的红绳,这都二十多年了,你才信我没说谎啊!”
闻阮想说她早信了,她一直也是觉得自己忘了,话没出口,就被他撞得粉碎。
啧,四十岁的男人如狼似虎。
…
小汤圆上了初中之后,贺争的事业心到达顶峰。
荣立集团聘专业的人管理,钱都给闻阮,他带着铭合大肆开疆拓土,几年时间,铭合规模堪比北城的阮氏集团。
圈里人都说,贺争是一把锋利的天子宝剑,闻阮是剑鞘。
恐怖的是,这男人野心勃勃,眼光毒辣,手段厉害,只有闻阮能管住他,但闻阮没有要管的意思,甚至跟着他开疆扩土。
林悦如今在荣立集团,核心管理层的副总,经常约闻阮喝茶逛街。
“钱是赚不完的,你们两口子确实太拼了,得好好享受生活。”
林悦一直没结婚,她现在就是完全享受生活,上班的时候好好上班,玩的时候好好玩,寂寞的时候就找小鲜肉谈恋爱,腻了再换,活的有滋有味。
闻阮笑说,“我跟贺争有自己的节奏。”
林悦也不多劝,她又提到蒋青延。
“薛绍跟着蒋青延去榕城了,听他说蒋青延领养了一个男孩,跟你们家小汤圆同岁,估计这辈子不娶了。”
闻阮知道这事,去年她在临市的金融峰会上碰到过蒋青延,听他说了,两人如今能平静的聊两句已算不错,她不会去干扰他的生活。
他的路,他自己选择,自己负责。
时光如梭,就在所有人以为闻阮两口子是事业型疯子时,贺争突然退位了。
舟舟大学毕业后就进了铭合,贺争亲自带,带出来后他直接把公司交给儿子,半退休状态,带着闻阮环游世界去了。
人生短暂,别留遗憾。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8_178999/242416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