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动静,院子里下棋的父子俩同时抬头看过来。
乔兹珣叹了口气:“你该给他一个解释了。”
“爹,儿子知道。”乔振邦起身走过来。
萧佳人没见过乔振邦,不过也猜到了,扯了扯乔谦修的衣袖,柔声:“我进去看看老爷子,你好好的。”
乔谦修偏头看她眼里软软的目光,心也软了似的,抿着唇点头。
“佳人啊,老头子嘴馋了,想吃你做的面条。”乔兹珣心情很好,说话也透亮了许多。
萧佳人笑吟吟的到了跟前:“想吃什么卤的?我给您做。”
“舍不得你累,老头子给烧火。”乔兹珣起身,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倒。
萧佳人急忙扶着他,轻声:“小心点儿。”
乔兹珣拍了拍她的手,看着门外站着的两个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灶房里,萧佳人和面擀皮儿,乔兹珣就真的坐在小板凳上,烧着水。
“佳人啊,爷爷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乔兹珣看着灶里面跳跃的火苗,又叹了口气:“我们乔家对不起谦修,我也有错,只是人老了不敢说,怕说出口什么都没有了。”
萧佳人动作顿了一下,继续擀皮儿。
“当年的朱家真的是仁义之家,悬壶济世,不爱金银倒为了百姓做了许多事,只是后来……。”乔兹珣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话多了:“人老了,爱唠叨。”
萧佳人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现在一定要慎重说每一句话,哪怕面前的老人真的对乔谦修很好,甚至不惜把乔家都拱手相让,但乔谦修一次次受伤是真的,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那么他们俩就得站在一处。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逐个击破一般,乔谦修在外面,面对的是自己的生父,自己在屋里,面对的是乔兹珣,而他们在说的是一件事。
怎么选择,她要看乔谦修,而不是别人。
“祖上两家交好,曾经一起得了张地图,我当年不该为了乔家上下,背信弃义啊。”乔兹珣说罢,竟起身走了。
他心里高兴,为乔谦修高兴,有道是家有贤妻夫不做恶事,自己这个孙子以后的日子定然是顺遂的。
也难过,有些事情放在台面上说,就撕开了当年的那些不堪,是乔家的错,乔家这些年得到了惩罚,可是却不是朱家给的,自己求的免死金牌用得上,只是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看得到了。
萧佳人擀好了面条,打了肉卤,等他端着面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祖孙三个人都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面,她担忧的看了一眼乔谦修,幸好,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乔福过来帮忙,进屋的时候乔福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佳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出门去叫乔兹珣来吃面了。
“我们回了。”乔谦修伸出手很自然的握着她的手,看到袖子口上粘着面,微微皱眉,仔细的帮她掸掉。
萧佳人乖巧的跟着他往外走。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就并肩走在街上,萧佳人能感觉到乔谦修的手有些凉,微微颤抖,想到乔老爷子说的话,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乔谦修,他目光坚定,眼底清冷,应该是很生气的,只是不想让自己感觉到。
他不说,自己不问。
原本以为会去聚义楼,却发现这人就这么领着自己走出了青叶县,一直往大王庄的方向。
七月的天很热,走在树荫下有风吹过,阳光从树叶间隙里挤下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细碎的很。
路边有野花,各种各样的颜色,蝴蝶和蜜蜂格外忙碌,不远处一只小兔子探出头,看到有人过来,瞬间就没了踪影。
萧佳人拉住他的手,挡在他前面突然踮起脚尖,很轻很轻的吻了他的唇瓣,感觉他好像突然不会呼吸了似的,抬眸望着他的眼睛,他眼里赫然有了泪光。
一个男人这么爱哭,萧佳人却讨厌不起来,而是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攀上去。
乔谦修把她抱起来,就像是抱着孩子般的姿势。
“不管要经历什么,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我都在你身边的。”萧佳人在他耳边,声音很轻很轻的。
乔谦修的手臂收紧了许多,艰难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就那么抱着她,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在林荫路上,乔谦修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永远都能这么抱着她,从现在一直走到白发苍苍。
她变了好多好多,藏起了许多锋芒,柔软的她就这么挂在自己身上,安静极了,让他的心口很疼,钝钝的。
这一刻,他好后悔当初,如果不在山上遇到他们父女三人,如果不是救了跳进河里的她,如果没有救杨氏,甚至没有后来的一切一切,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柔软的样子的,厉害点儿多好,至少不会让他担心,有一天她一个人的时候被欺负。
他在想,如果没有相识过,她可能也会很苦,不过那么聪明的她即便是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没出息,她骨子里很倔强,会做出许多男人都不敢做的事情,有些狠,如果别人伤害了她在意的人,会发疯了似的报复,就像萧小玉那次,她简直就像是个母夜叉。
想到当时自己都害怕了,忍不住抿着嘴角带了一丝笑意,以后愿她更狠一些,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一分一毫。
他甚至想找个人保护他,想到杨昭林的时候,心就像是被撕出来口子似的,活了二十一年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在意一个人,甚至不希望别人肖想的。
杨昭林不行,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能保护好她?即便是他做官了,又能怎么样?没用的,多大的官也没有用。
李林浦喜欢她的,她傻乎乎的不知道,但自己看得清楚,李林浦也不行,他想当官,想往上爬,有这样的心的人,不配得到她。
停下脚步,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
“佳人。”
“嗯。”
“朱万青很厉害的。”
“是啊,不过太贪财了。”萧佳人故作轻松,她从来没见过如此沉默的乔谦修,在他怀里,她感觉到了忧伤,那种好像随时都可能把自己丢开,一个人跑的远远的感觉很不好,所以她任由着他就这么抱着自己。
乔谦修望着远方,如果没有当年的变故,朱万青是不会贪财的,朱家人悬壶济世,心善的很。
他甚至觉得,如果有一天他站在佳人面前,看着他旁边站着的朱万青,会不会吐血,会不会还能叫朱万青一声舅舅。
朱家就剩下了朱万青一个人,如果他出事儿了,朱家的香火就断了的,乔家对不起朱家,如果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扛,那也该是乔家了,该轮到乔家了。
越走越快,到最后萧佳人觉得自己在飞,这个男人的轻功极好,抱着自己速度飞快,风在耳边流失,景色飞快倒退,而她闭上眼睛紧紧地抱着他,生怕自己掉下来,要是掉下来的话,可能一下就再也看不到乔谦修了呢。
路过大王庄的时候,萧佳人甚至恨不得有人看到,很多很多人看到,她才不在乎什么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呢,这一刻她特别想炫耀,让所有人看到自己选的男人很厉害的,非常厉害,跑的飞快。
可偏偏他绕过了大王庄,到了河边的院子里,乔谦修把她放下来,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走的飞快,一会儿工夫就剩下了一个小点儿。
萧佳人想喊他,可是他跑的太快了,自己的声音都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憋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一下就茫然了,感觉自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样。
慈安堂里,乔谦修身体如同沙包一样被扔了出来,朱万青的咆哮声紧随而至:“小兔崽子!你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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