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佳人怡然不惧的迎视着他的目光。
他走过来,距离自己三步之遥停下,恶狠狠的拎着箱子转身夺门而去。
萧佳人松了口气,眼底不舍,心里安然,乔谦修,希望你真的能一切都好,哪怕以后再不相见,也不负相识一场,你对我的帮助了。
“乔谦修!”朱万青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算账就算账吧,怎么自己瞬间成了光杆司令,那可都是自己的银子啊。
“给我银子!”朱万青哀嚎一声,飞身追了出去。
梅兰不敢说话,她到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小姐和门主之间玩完了。
“梅兰,你可以回去圣门了。”萧佳人回身坐在镜子前,摘了眉间花钿,摘了耳畔玉坠,摘了头上的玉簪,女为悦己者容,三年之内,再不盛装。
“小姐,梅兰愿意跟着您。”梅兰过来要跪下,被萧佳人伸手扶住。
“不必,你是圣门的人,而我从此以后不想再与圣门和他有任何瓜葛。”
“小姐——。”梅兰憋着嘴儿,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萧佳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好了,以后我不是小姐,你也不是丫环,这样不是更好吗?回去圣门吧,那边儿日子过得太平恣意,不要跟在我身边,我不相信他的人,而你恰恰是。”
梅兰傻傻的看着萧佳人,她真的愿意什么都不对门主说,只是好好跟在小姐身边啊。
萧佳人起身去了屏风后面,悉悉索索换下了身上的衣裙,一身细棉布的衣裙穿在身上,心里很踏实。
仔细的挂好了这套衣裙,出门,慢条斯理的走在街上,随意的雇了一辆马车,买了肉和酒,回了大王庄。
她很平静,虽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失恋这种事情声嘶力竭也是无可挽回,坦然接受反而会更舒服一些,她有家,温暖非常,相比乔谦修要面对的乔家,她没有道理哭天抢地的。
家门口,谷雨看到萧佳人回来了,终于露出了笑脸。
“姐,以后我跟着你做生意吧。”
萧佳人上下打量了几眼谷雨,点头:“好呀,我们谷雨长大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转眼入秋,大王庄最忙碌的季节到了,几乎是全村老少出动,肩挑背扛,牛马甚至驴子都用上了,一筐一筐,一车一车的稻穗被拉进了萧家的院子里,放不下的就堆在萧臣家,萧忠家,甚至是里正陈阿大家。
萧石和谷雨这几天几乎是眼睛都眨,石头磙子把房后一大片地压得结结实实的,原本的树砍了,萧佳人每家每户都送去了十两银子和树苗,让他们在整个大王庄的田地周围种上防风林,而自家后院平整成了场院,稻子堆在场院里,外圈是一圈埋在地里的石臼,粗大的石臼比平日里家用的大水缸还粗许多,妇女们起早贪黑的舂米,舂出来的米交给萧佳人,米糠可以带回家喂牲口。
中间是一大片光滑的土地,铺上一层稻穗儿,萧石站在中间,吆喝着拉着铁木磙子的驴一圈一圈的碾着稻穗儿,被挤出壳儿的稻米白白的,看着就喜人儿。
谷雨和萧石一样,不过他吆喝得是马。
再往旁边还有一个小场院,正对着风口的位置,十几个劳力拿着扬场用的木锨,一锨养起来,稻壳随风飞走,白花花的稻米落在地上,米堆越来越大。
杨氏头上包着蓝色的碎花布,挑着担子从院子里过来,招呼着大家伙喝茶。
佳月手里提着一串儿铜钱站在凳子上,面前是一大片稻田,稻田里到处都是小孩儿,每个小孩儿提着一个筐子,筐子里是掉下来的稻穗儿。
“抓紧啦,一筐三文钱,不满不算数。”佳月看着挎着筐子过来的小孩,笑眯眯的拿出来三个铜钱放在小孩的手里,小孩顿时乐的见牙不见眼的,黑乎乎的小脸露出一口大白牙。
萧佳人更忙,她自己赶车去了勾家庄,姚慕远下场赶考,她得看紧了勾家庄的稻田。
勾家庄没有里正,没有靠底的人她可不放心。
正站在地头指挥着劳力们割稻子,远处一辆马车跑来,赶车的车夫停下车,李林浦下车的时候挽了挽袖子:“佳人,我来帮忙。”
萧佳人回头,小脸被晒的红扑扑的,笑意蔓满眼:“李大哥,这一身像样啊。”
深蓝色粗布裤子配着白色的短衣,头发都束在头顶,只用了一根木头簪子簪着的李林浦也笑了,快步过来:“比穿官服好看?”
“穿官服我敢叫你大哥?”萧佳人抬手扔过去水袋:“这里交给你,我去二郎庄。”
“成,别太累了,让何守孝跟着你。”李林浦说罢,回头扬声:“守孝,好好照看着!”
“是,大人!”何守孝也是一身农户打扮,接过去萧佳人手里的鞭子:“走,叔给你赶车。”
萧佳人也不客气,坐在马车上,她的马车没有车棚,那玩意儿华而不实,这车到了地头就得用来运稻子,秋天最难得的就是大晴天,这要是下雨的话就惨了!
二郎庄有人管,但是地太多,忙不过来。
杨大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扬起手:“伙计们抓紧干啊,收拾完了,咱们东家杀猪宰羊啊。”
“顺子,你这外甥女厉害啊,这么多粮食可是要发了,你咋也叫东家?”
“这话咋说的,外甥女是家里的称呼,咱们这不是端谁的碗,干谁的活儿,一码归一码啊。”杨大顺弯腰,镰刀上下翻飞那叫一个麻利。
“大顺,有人中暑了。”远处有人喊了句。
杨大顺立刻直起腰儿,回头看了一圈就见背着药箱子的朱万青,抬起手:“小朱啊,抓紧的,病了人耽误活儿啊。”
朱万青拿出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就差骂娘了,他比谁都累!秋老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这一天天的腿儿都跑细了啊。
萧佳人所过之处,见到的人都要停下脚步叫一声东家。
萧佳人笑着点头,偶尔也说句:“大家伙儿辛苦了,回头摆流水席。”
来来往往,从勾家庄,到二郎庄,一趟一趟的往大王庄送着沉甸甸的稻穗儿。
萧佳人看着旱田里的玉米地,黄了的叶子秋风一吹刷拉拉的响,都该收回来了,刚才忘记问了,不知道李林浦给没给上京那边儿送去信儿,这么多粮食放不下。
的确丰收了,萧佳人觉得这是自己运气好,那句话说的没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爱情的小幼苗无疾而终,秋天的田野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二郎庄的地头,萧佳人跳下马车,朱万青就急慌慌的过来了,把药箱子往马车上一放:“萧佳人!可以了吧?我想去慈安堂坐堂了。”
萧佳人笑望着朱万青,当初自己让他去的时候,他不去,这会儿想去?
“先跟我收了这个秋再说,人多保不齐有个病啊灾啊的,你就辛苦辛苦吧。”
朱万青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挫败的叹了口气,他也很忙啊,可是不能说啊,乔谦修这个混账东西怎么想的?不放心就自己来,把自己扔这里算怎么回事?
夜深,场院里还是忙碌的很,挂满了灯笼的场院亮如白昼。
忙碌了一天的萧佳人找了个空地儿坐下,手里拿着咬了好几口的馒头歪在草堆上睡着了。
朱万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睡得小猪一般的萧佳人,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长衫给她盖上,安静的坐在旁边。
两个月转眼就过去了,他每天都在萧佳人身边,硬是没看出来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妥,可是身在上京的乔谦修就惨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谁对谁情根深种。
萧佳人翻了个身,梦呓:“乔谦修啊,你过得好吗?”
朱万青虎躯一震,瞪大了眼睛,这话告不告诉那小子?告诉?告诉?不告诉!憋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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