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佳人倒是没想到许韵儿竟有那么不堪的童年,果然心理扭曲变态的人,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石明启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完之后,见萧佳人没有多余的表情,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价值,便提起了许图和许氏一家为何会来上京。
“陈恕?”萧佳人撩起眼皮看着石明启。
石明启立刻点头:“前朝被灭之后,我等这些苟延残喘之人便被前朝墉王带去了叶城,陈恕是当时的太师重孙,当年许韵儿逃走之后,他便也失踪了,直到不久前回到叶城,言说复辟有望,我等才入京来的。”
萧佳人只在心里衡量一遍,便找到了突破口,不过还是问了句:“如今那些人都被安插在什么位置?”
石明启左右都是豁出去了,便把许家的人在朝廷之中的官位都报了一遍。
萧佳人让庞泰拿来纸笔,记录下来,看着上面十几个人的官职,忍不住轻笑:“你们以为许韵儿是真想要那个许图当皇帝?”
“绝无可能。”石明启叹息一声:“只怪这些年图谋太久,又根本没有任何希望,才会轻信陈恕,来到上京。”
萧佳人觉得至少石明启还是个不傻的。
“我想许韵儿把许家人都带来上京,定然是为了传言中的那笔宝藏。”石明启神色都有些萎靡了,满心的抱负到头来发现不过就是笑话一场,身为文人的傲骨傲气都没有了,人便像是被抽去了脊梁一般。
“宝藏?”萧佳人一下就想到了乔家和朱家共同守着的地图了。
石明启点了点头:“当年,我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有一段时间许家家主花了大价钱和江湖中人往来甚是密切,直到家父弥留之际说了一句,说许家气数已经尽了,乱杀无辜罪孽深重。
这许多年来,我一直在查那笔宝藏的下落,也就是前段时间得了风声,宝藏在塞外苦寒之地,地图分别被乔、朱两家守着。”
萧佳人没想到竟然还能听到这么一段,记在心里,对石明启也微微缓和了态度:“石先生如今和盘托出,所求的是什么?”
“只求能全身而退,隐居僻壤,安度余生。”石明启颓败的样子又浓重了几分:“许图虽是一直都被许家花大价钱培养,可资质平庸,根本不堪重任,许韵儿如今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宝藏,再也可能是为了报当年虐待之仇怨,而石某这些年早已经看透,天下谁做主还不都是一样,不如潜心下来做点儿学问的好。”
不得不说,至少石明启是个识时务的人。
萧佳人拿出解药递过去。
石明启摆手:“既已经中了这种奇毒,根本无药可解,这解药不过是一时之能,石某就不管了。”
说撒手就撒手,这许家还想着复辟?石明启此举,在自己看来是识时务,可对许家来说,不过是背叛之人,果然这人是真的没法一言定善恶的。
“既然石先生话说到这里,我便要用用这前朝太子了。”萧佳人说罢看向了庞泰。
庞泰立刻往前一步。
“把石先生送出上京吧。”萧佳人说罢对石明启微微颔首:“我只能做到这么多,至于石先生以后到底该如何自处,恕萧佳人无能为力。”
石明启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快就全身而退,心中暗喜,起身抱拳:“女财神乃当时奇女子,得以女财神相助脱身,石某已经感激不尽了,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小院里,萧佳人看着已经醒过来的许图,微微的勾起唇角,手中捏着一粒解药:“你如果听话,就会少受一些苦,如果不听话,我这就送你去玉漱宫,是死是活自己选吧。”
许图还要挣扎,结果郑伟上来一脚就踹在他心口上了,一口气没上来,许图差点儿直接又昏过去。
街头巷尾,流言四起,茶馆酒肆,更是被人津津乐道,几乎是一夜之间,上京到处都在谈论前朝败亡之后,藏起来了一笔宝藏。
更可怕的是宝藏地图现世,许多人都能花个百两银子得到地图,一时间上京那些想要暴富的做梦人都疯了,像是一场豪赌,人人手中都有一张地图。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许韵儿都坐不住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召见了许家人。
许家,许庭威听说许韵儿终于要见他们了,立刻换了华服带着许家十几个人跟着陈恕进了皇宫。
皇宫之中,他们看着一砖一瓦眼里都是疯狂的热切,前朝灭亡已经将近六十年了,他们其中根本就没人见识过皇宫,复辟也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家训。
这些人日子过的并非豪富,突然到这人间最富贵的地方哪里能沉得住气。
许庭威按照辈分算,也是许韵儿的叔叔,许图的亲生父亲,在许家是个主心骨一般的存在,见许家人人都露出这幅贪婪的模样,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以示提醒。
玉漱宫,一桌丰盛的宴席备好,许韵儿坐在卧榻上,面色冷凝。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许庭威,幼年的事情便历历在目,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许庭威走了几步,作势要跪,不过动作极其缓慢。
许韵儿知道他在等自己说免了,暗暗咬牙就那么看着许庭威。
良久没听到声音,许庭威直接跪倒在地:“臣叩见皇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身后这些人多少都对许韵儿存了几分轻视,当年逃走的她能有这样的机缘,只能说是运气,在许家,许韵儿就是个没有用途的女子。
不过,今非昔比,许庭威都跪下了,他们自然也都跪下磕头。
许韵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当年动辄就对自己挥动鞭子的许庭威,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平身二字,而是问到:“许庭威,当年逼哀家逃走,被永王楚瑜救了,这一切可都是你算计好的?”
许庭威略一想,便垂头恭敬的回道:“千载难逢的机会,自不能放过,皇太后福德深厚,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也不枉当年的苦肉计了。”
果然!是这样的!
许韵儿脸上一瞬间升腾起来了杀气,不过很快便隐没了。
“许图问哀家什么时候让出皇宫,你们觉得呢?”
许庭威微微一愣,他还不知道图儿竟如此莽撞,再听许韵儿这么问,抿了抿唇角压下心里想说的话,沉声:“这件事自然是皇太后做主。”
许韵儿扫过在场的几个人,缓慢的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坐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说道:“只是哀家觉得,这宫里住的舒服极了,不想挪地方啊。”
“这里永远都是皇太后的家。”许庭威抬起头见许韵儿正在倒酒,抿了抿唇角:“如果太后喜欢,我等更是早就盼着一家团圆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着急住进来吗?许韵儿偏头看向了许庭威:“外面传言四起,哀家觉得这江山还是楚家的人坐最合适了。”
许庭威一听,心里就恼了。
还不等他说话,身后便有人蹭一下站起来了,指着许韵儿:“你这个不孝女,祖宗的江山岂容别人染指?这些年我许家苦心经营,今日有如此天大的良机,莫不快些让出才好,让楚家人坐这江山,你还有好下场?”
“如果我不给呢?”许韵儿面色冷了下来,盯着说话的人。
“明天就传出去,许韵儿乃是前朝公主,这些年处心积虑便是为了复辟。”萧佳人数着手里一沓银票,忍不住脸上就带了笑意,这卖几张地图银子就哗哗来了,还真是意外之喜呢。
庞泰刚到门口,立刻顿住脚步,声音也冷凝了几分:“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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