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被带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锦凳上的萧佳人,他浑身绷紧,盯着大腹便便的长姐,心酸的不行。
萧佳人微微一笑,那含着笑意的眼睛让谷雨很快的平静了下来,径自的走到了萧佳人面前:“姐。”
“嗯,姐该早些回去的。”萧佳人轻声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他这些天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的,憔悴了许多,胡茬都冒出来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开心,哪怕现在这种情形。
谷雨也笑了:“嗯,念远三个月了,是个男孩,爹和娘都喜欢的不得了。”
萧佳人点头,自己有了小侄子,真好。
“佳月在山里种了许多人参,她说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就做善事,悬壶济世。”谷雨说着,伸出手扶着萧佳人:“别太累了,娘在家里等咱们回去呢。”
“好。”萧佳人坐下,伸手拉着谷雨在身边,抬头看着许韵儿,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去,一开口语气都冷冰冰了:“说吧,让你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许韵儿见他们这一幅亲切的样子,早就不耐烦了,沉了脸:“你跟我去积雪山一趟,我保证你家人安全。”
“我跟你走?”萧佳人冷哼一声:“你留下空巢一般的皇宫,是想给楚瑜让地方?”
“他做梦!”许韵儿紧着呼吸两下,脸色微微泛红:“这江山是我儿的江山。”
萧佳人摇头:“你心里觉得这江山是你的才对,许韵儿,我不管你们谁当皇帝,我只要我一家人平安,你带着我无非就是想让疼惜我的人束手束脚,那你敢保证楚瑜就会受你的要挟?”
许韵儿皱着眉,看萧佳人一脸淡然的样子,猛地拍了桌子:“他为了你死都愿意!”
“我不过是个女人,哪里能和蟠龙国的江山相提并论,如果真如你所说,我怎么能嫁给乔谦修?许韵儿,你难道不明白?万里江山美如画,天底下的男人谁没有一个君王梦?不过是有人敢想,有人不敢想罢了。”
“楚瑜想要这江山,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即便是你退走积雪山又能如何?你找到了前朝遗宝又能如何?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就能得蟠龙国江山?最低起码,你有为你打江山的兵士吗?”
许韵儿心都乱了,萧佳人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可是她不甘心,咬了咬牙:“宸儿才是一国之君!”
“你为楚沐宸挣来了蟠龙国的江山,你也把他从皇上的宝座上生生的拉下来了,如今你让一个六岁稚童怎么做?再者,你找的到他吗?如果他在楚瑜的手上呢?”
萧佳人冷哼一声:“痴人说梦,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什么事情都想当然,想象出来的都是假象,你难道看不清事实?”
“你胡说!”许韵儿突然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萧佳人说的没错,楚瑜如果真的非萧佳人不可,又怎么会让她嫁给乔谦修?
现在,带着兵士气势汹汹而来的他,哪里会因为一个萧佳人便退兵?
猛地瞪大了眼睛:“我儿在你手里!”
萧佳人看着她笑了:“你为什么不觉得你儿在楚瑜手里?许韵儿,平安是我养大的孩子,我希望他江山永固,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合作?”许韵儿眼底一抹流光。
萧佳人点头:“当然是合作,你带人去积雪山寻宝,我在皇宫之中做人质,而你可以放出去消息,让乔谦修和朱万青用平安来换我,只要平安先楚瑜一步回到皇宫,那么楚瑜师出无名,自然就要退兵了。”
许韵儿想从萧佳人的脸上看出一些破绽来,结果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她突然发现自己也许真没有萧佳人更疼爱楚沐宸,这种感觉让她慌了:“你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萧佳人反问。
许韵儿想不出萧佳人为什么会愿意,更不知道她有什么理由不愿意,纠结的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怀着乔家的骨肉,乔谦修会拼了命的去找平安回来,如果我在宫中,楚瑜攻破城门的时候,我也只能成了刀下亡魂,他想成为帝王,就不准任何人拦住他的路,你比我跟了解他。”
萧佳人说完,看着谷雨脸色凝重的样子,轻轻的握了握他的手。
许韵儿起身,像是困兽一样来回踱步,好半天才走到萧佳人面前:“那你我就合作一回。”
“好,随意你留什么人看着我都好。”萧佳人不想再多说话,拉着谷雨的手往外走:“给我们姐弟准备一处院子,我们就住在这里等你带着重宝回来。”
许韵儿叫来了陈恕,让他带着萧佳人和谷雨住进了玉漱宫后面的小花园里。
当晚,许韵儿便安排好了人手,第二天清晨悄悄离开了上京。
玉漱宫的小花园里有三间房屋,平日子都是一些年老的宫女在这边伺候花草的。
萧佳人住进来之后,那些年老的宫女愿意离开的便离开了,不愿意离开的到前面跟着那些宫女守着玉漱宫。
安排在这边伺候萧佳人的是碧草。
萧佳人心里清楚,碧草是有意要伺候自己的,一定也用了些手段,不过,她从不想深究,当年自己曾经允诺要让碧草姐妹四个得了自由之身,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兑现承诺。
谷雨住在左边的屋子里,萧佳人住在中间,姐弟两个人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到深夜才分开。
第二天一大早,碧草提着食盒过来,满脸喜色:“萧大人,皇太后今早寅时便离开皇宫了,现在这里管事儿的是李四海,您认识的。”
萧佳人仔细回想了一边,才想起来李四海是当初自己那宅子里的管家,忍不住哑然失笑:“我们还真有缘。”
碧草递过来软布:“萧大人,皇上真的要回来了吗?”
“嗯,很快。”萧佳人擦了擦脸,回到桌子旁边坐下,看到谷雨提着篮子过来,篮子里装着一些野菜,绿莹莹的野菜看着很喜人的,萧佳人觉得自己馋了。
谷雨看着眼睛都亮了起来的萧佳人,笑了:“那边儿的地都荒了,里面还有些野菜倒是新鲜的很。”
萧佳人接过来篮子,让碧草去拿来了木盆,姐弟俩坐在桌子旁边择菜。
“姐,姐夫什么时候能来?”
萧佳人压低声音:“不要多说,小心隔墙有耳。”
萧佳人可没忘记许韵儿让人监视自己的事情,如今在她老窝里,最不缺的自然就是眼线了。
两个人择好了菜,萧佳人让碧草准备一些米,到旁边的屋子里点了灶子。
这些老宫女都不愿意走动,这里有一个小厨房也不足为怪,不过是太简陋了一些。
野菜粥熬好了,萧佳人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大碗,叫来了碧草:“你得空让茗香、春琴和紫燕过来一趟吧。”
“是,萧大人。”
萧佳人摇头:“我早就辞官不做了,以后叫我乔夫人就好,不过当初答应过你们的事情还算数的。”
碧草没想到萧佳人会提起这个,立刻跪倒在地:“乔夫人大恩大德,碧草没齿难忘。”
“那就在我身边费心的陪一段时间吧,只要我平安,你想要的自然就到手了。”萧佳人在心里算计着,许韵儿到积雪山最快也得一个月,来回就算是不耽搁,许韵儿回来的时候自己也将要临盆了。
深宫之内,她想要平安就必须要有自己的人,只有这样,外面的人才能放开手脚去做。
弥勒山的山脚下,楚沐宸靠在迎枕里,本来就是个孩子,折腾了这么久人都瘦了一大圈。
此时,他脸色稍微好了点儿,闭着眼睛:“阿荣,娘亲在宫里呢,我不放心啊。”
“皇上切莫轻举妄动,如今当务之急是寻找到那笔宝藏,乔公子和朱公子已经在联络人手了,不日启程。”
“宝藏?”楚沐宸睁开眼睛。
荣公公躬身:“乔夫人的意思是这笔宝藏只能在您手里的。”
“娘亲,对我真好。”楚沐宸翻了个身,趴在迎枕上,挡住了小脸,声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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