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正午时分,地窖内光线还是相对昏暗的,除了散发出阵阵地恶臭,一眼望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土窖。
我使了一个小小的风诀,使房内恶臭尽快散去。
过了片刻,地窖内的空气渐渐流通,明德率先跳下去。
我强拉着男人,不顾他的挣扎,及想要逃跑的愿望,拖着他跳下地窖。
明德慢慢适应了地窖中略显昏暗的光线,入眼便是地上斑斑的血迹,和一堆在角落堆放着,上面染上血迹的钝器。
有斧子,砍刀,铁锤,剔骨刀,剪刀等,有些上面除了血迹还有生锈的痕迹,想必是放在这里许久了。
更令明德震惊的是在那堆铁器旁,有一副白骨,摆在地上。白骨的四肢躯干基本是完整的,只是奇怪在白骨胸前贴着一张黄纸符咒。
明德突然感到彻骨的阴寒,即使他已是鬼魂。从头到脚遍体生寒,让他忍不住微微颤抖。
慢慢走近白骨,无比熟悉的感觉再次刺激着他,不可置信的转身看着我,颤抖道“这个是我……”
我没有回答他,也不必回答。
我当初看到的那一刻的惊讶并不比明德少,震惊过后,一股怒意直冲心头。
这是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我几乎忘记自己还能有感觉到愤怒的能力。
更令我感到怒不可遏的是尸骨上的那道符,若我没有看错,正是因为那一道符将明德的怨气阴魄都封在尸身上,包括他的一些记忆。
没有怨气的阴魄就算是鬼差在人间游荡,只要不靠近这栋房子,便不易发现这里有已死之人甚至是鬼魂存在。
明德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知道以前的事情,要知道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明德欲伸手将符咒揭去,我急忙阻止道“不要妄动那道符!”
可这时明德哪会听我的话,果不其然,那道符发出了强烈的金光,打在明德身上。
看着明德倒在地上,魂魄几近透明,我拉起男人厉声道“把那道符揭下来!”
男人看出明德对符咒有所忌惮,狞笑道“实话告诉你们,这道符除我之外没有人能够拿下来!”
这时,我反倒平静下来,将手放在男人的天灵盖,把他的魂魄从身体中抽出来,生魂离体的痛苦足以和冥界的刀山油锅相比,任何一个活人只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受如此痛楚。
当我刚触及男人的魂魄时,他便承受不住,求饶道“我听你……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放开手,男人顺势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大汗淋漓。
我没有催促他,稍稍恢复后,男人慢慢爬到尸骨旁,将符咒揭下。
我扶起明德,将他带到自己的尸骨旁,嘱咐道“现在你的魂魄躺在尸骨上,让阴魄一起融合,可能会有些难受,一定要忍住。”
明德虚弱的点点头,慢慢躺在尸骨上,我用显形珠笼罩在他身上,可以加强他的鬼息,安抚其不稳定的阴魄。
一开始尸骨残留的部分很抗拒魂魄的进入,试过几次,渐渐地平静下来,直到与尸骨完全融合。
我把显形珠放在明德尸骨头顶百会穴,转身走到男人面前,他正蜷缩在角落,已毫无初见时的冷漠傲然,眼中满是惧怕,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那道符是什么人给你的?”我问道,那样的符咒绝不是一般驱鬼道士可以做到的。
“是……是一个……驱魔法师”男人哆哆嗦嗦道。
“为什么给你?你用什么跟他换的?”
男人眼神闪躲,欲言又止,沉默半晌……
“不想说我不勉强你,反正有的是时间”我毫不在意道。
男人浑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踌躇道“我早些年是山里的杀猪匠, 有一年大雪封山,一个外村人被困在山里,跌跌撞撞来到我门前,要求借宿。”
“我一时好心,又给了他一碗猪肉汤,闲聊之际他说我做屠夫这个营生戾气太重,造了太多杀孽,给了我一张符说是可以帮我……我将信将疑的收着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或有什么特征还记得吗?”
男人摇摇头,道“他没跟我说自己的姓名,也没有说是从哪来的,只是告诉我他是个驱魔师……这个人眼睛似乎和常人不同,有两个瞳孔。”
我闻言有些诧异,自古以来重瞳之人甚少,重瞳之人若是修习五行术数也有过人的天赋,但为善为恶却不能肯定。
如此一来当年这个驱魔师只怕修行的不是简单的术数,若我没有看错,这张符是一种禁术,一般将鬼魂阴魄封印,记忆封存使魂魄不能进入轮回也无法回到生前所在的地方,通常在凡人眼中代表着永世不得超生。
这般恶毒损阴德的事情,大多数修行者不会做,除了怕生前给自己惹祸上身之外,同样担心在死后被人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因此被许多修行者视为禁术,尽管它修习起来并不难。
“你后来有没有再见过他?当年他大概多大年纪?”我凝重道。
男人依然摇摇头,沉默片刻,道“他当时看上去和我年龄差不多,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已是中年人了。”
若如这个男人所说,这个重瞳人还在世上,我有些担心此人再以禁术害人,可眼下却也无法得到更多的线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德这时恰好醒过来,满身怨气,原本清澈的凤目变成了赤红色,身上的鬼息也稳定下来,阴魄完全融合了。
眼看明德逼近男人,在怨气侵扰下欲杀了男人,我急忙厉声道“明德!冷静一点,弄清楚事情原委再让他死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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