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进山
他稍停了一下，从口袋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继续说：“蛊惑七杀人兼贩毒，知道被抓一定要判死刑，他手上有武器，被逼急了，就会找没有武器的机关干部、民兵同归于尽。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不能把他打死，要留活口，他身后还有三个同案犯不但没有抓到，连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现在全市动员，搞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这是打草惊蛇，要不得。”
会场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指挥一大群手中没有武器的机关干部、民兵拿着棍棒去搜山，面对凶残而且有杀伤武器的杀人犯，再搞出人命，谁负这个责任？
“孟队长，你有什么好主意？”林海宁道。
“对，孟队，你有有什么好建议？”市特遣副支队长宁铁也征求他的意见，这次支队长没有来，宁铁是到虎岗大队现场的市特遣支队最高指挥官。
“支队的老大哥经验丰富，请他们发表一下意见，指导我们工作。”蜢佬坐下，熄灭手中的香烟。
“孟队，不要推辞，快讲！”脾气火爆的黄士英直接下令。
“遵令。”蜢佬说出以下五点：
（1）请领导出面派持长枪的队员协助；
（2）不要发动市区和其他大队的干部、民兵参加，尽量保密，防止打草惊蛇，被其余杀人凶犯逃离高陵城；
（3）长枪队员、特遣队、派出所同志、虎岗大队的民兵共同组成多个小组，每个小组必须有人携带武器，每个小组要有虎岗大队的民兵参与，因为外人不认识陈宝七；（4）各个小组要轮流24小时值班，在各个路口，特别是通往高陵城的路口，要严防死守，白天搜山和留队伍把守路口，晚上不搜山，但要派人守路口；
（5）尽最大努力留下活口，不要轻易击毙陈宝七。要医院派出救急医疗队，随时准备抢救伤员，局领导要安排好搜捕队员的一日三餐和住宿。
蜢佬一口气说出五点的意见。
“同志们，有什么好建议，请继续补充。”黄领导环顾四周。
没有人出声反对。
蜢佬不愧是老公安，认真起来，讲话滴水不漏。
“孟队已经讲得很全面，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林海宁道。其余参加会议的人也纷纷附和，没有补充了。按照蜢佬提出的建议，黄士英请求市领导派长枪队支援。李队长带着三个班的队员前来增援，黄领导做了新的部署，将182人分开个27小组，轮流搜山守路口，阿锋还是担任第三组组长，蜢佬成为流动指挥官，随时下各个小组指导工作。
一连三天三夜，搜捕队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连蛊惑七的影都看不见。
“哎呀，痒死了！”黑旋风站着崎岖的山路上，上衣，全身在扭动，用衣服不断拍打后背，松树叶上的九毛虫掉到他的脖子再钻到衣服里。
“林队，在树林里转来转去，连个鬼影都看不见，蛊惑七应该早就跑到高陵城躲藏，我们什么时候撤退回城啊？”全身痒得口水直流的黑旋风对着林队说。
“去你的，不抓到蛊惑七，不能撤。”林队骂了他一句，这是破大案的最好机会，怎么可能打道回府。
阿锋的第三组昨晚值夜班，今天上午休息。他带着小邓回城买礼物，来到杨达芬家。
“达芬在吗？”阿锋站着门外喊了一声，
“阿锋，阿锋组长！”达芬听见他的声音，像一只小鸟，高兴地飞奔出门外，连喂猪的木桶也忘记放下。
“达芬，我送一点小小礼物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阿锋走进屋，双手递给她一个纸袋。
达芬放下喂猪的木桶，双手接过来，还没有打开纸袋，一阵清新的茉莉花香味扑面而来，她打开一看，三块红色硬卡纸包装的香皂，上面布满鸡肠字。
“啊，这么清香的皂，我出来没有见过。”
“这是英国出的‘加信士’香皂，你看写着‘ndengnd’,如果你喜欢，下次再送几块给你。”
“谢谢你，这么破费，这些鬼佬出的东西一定很贵啦。”达芬请阿锋坐下，招呼他喝茶。
粤语叫欧美的外国人为“鬼佬”。
“达芬同志…”阿锋还没有说完，
达芬打断他的话，“阿锋组长，你年纪大还是我大呢？我今年7月刚过20岁生日。”
“官是你大，你是团支书，年纪是我大，今年6月已经21岁了。”
“以后你叫我阿芬，我叫你锋哥，这样亲热。”达芬动情地望着他，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好啊，以后我就称呼你为阿芬。”
阿锋对着她说：“阿芬，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锋哥，再多几个忙我都愿意帮你。”
“你们村是否有对旗峰山特别熟的人，介绍给我认识。”
“嘿，你走对门，我老爸是个药农，长年累月在山转，最熟悉旗峰山啰。”
阿锋实在太高兴，一把握着她的手。
“哎哟，疼死我啦！”阿芬装着很痛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阿锋轻轻地抚摸她的手，阿芬情不自禁地再靠近他。
院子里的猪在嗷嗷叫。
“锋哥，猪还没有喂好，咱们一起出去。”阿芬带着阿锋来到院子。院子很大，二十多头黑猪在猪圈转。
阿芬一面把煮熟的饲料倒到贮槽，一面说：“这些黑猪卖的价格比大白猪贵，市外贸公司与我们签了合同，到长膘时候就收购出口到香港的五丰行。”
“阿芬，你真厉害，既当支书又养猪倌。”“你取笑我，喂猪食你吃。”阿芬举一下还有猪食的木桶，阿锋笑着退后一步。
“我们现在把分到户的田种凉瓜，猪粪运到瓜田的地窖发酵后，用来施肥，种出来的凉瓜又大又爽口，老妈和哥哥现在瓜田，一大早市区的菜贩就过来收买凉瓜，”
“你长得漂亮又能干，到时谁娶到你，谁就发达啦。”
“我不嫁了，到时当尼姑。”阿芬对着阿锋笑嘻嘻地说。
“不嫁就太浪费…”阿锋还没有说完。
“阿爸，这是龙廷锋同志。”
阿芬的父亲背着采药箩筐进来，箩筐里的山草药只有一丁点，还不够垫箩底。
“杨叔，你好。”阿锋很有礼貌地向他问好。杨叔把采药箩放下，“你就是那个炸不死的天神？快进屋喝茶。”
“哪有炸不死的，我差点被陈宝七用手榴弹送到地府阴曹啊。”阿锋跟着杨叔进屋。
杨叔上下打量一下阿锋，不错，一看就是位身手敏捷的好小子。杨叔年轻的时候拜师学过洪拳，现在早上起来还打一轮拳才去采药。
“阿锋同志，想不到宝七变成这样，他小时候跟我练过洪拳，称我为师傅，最近两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吃进口的万什么烟，整个人就变了，听说还杀死人。”他拿起半米多长的竹筒，把烟丝放在竹筒中间的一根小管上，点燃大香，把点燃的大香放在烟丝上，嘴巴在竹筒上用力抽着，随着“咕噜咕噜”的响声，他的嘴、鼻喷出一团白烟。
这是珠江三角洲农村的村民喜欢抽的竹管水烟，广东人称“大禄竹”。用毛竹截成56厘米长，把里面打穿，中间斜插一根长10厘米左右的空心小竹，毛竹内放进清水，烟经过清水的过滤，尼古丁应该减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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