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消失了三天。
整个上京,都快被江俞的火脾气燃爆了。这个老家伙,失去了晚年唯一的精神支柱,得知了她进宫那日,江篱对江家兵的安排部署后,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一场后,就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然后,就开启了上京城里上等权贵们的噩梦模式。
以前只道是江篱这小王八蛋儿不地道,现在跟她奶奶比起来,江篱那就是可亲可切的小祖宗!
江俞这老王八蛋儿倒是不抢男人,可她连男人进的茅房都要带兵进去细细搜索一番!
托她的福,多少隐藏的私房钱重见天日;更有几对不见天日的野鸳鸯大白了天下。上一刻还在忙不迭地到处吃别人的瓜,下一刻江俞就杀到了自己房。
偏偏她有国公的身份和滔天的功绩,更有那祖上见皇可不跪的臭传承,就连女帝端木相,都烦了。
“天天来!天天来!又不是朕搞死了她的孙女!”
御书房里,得知江俞又大闹宫门口的时候,端木相气得摔了几个杯子。
她的心腹楼丞相愁眉苦脸:“是啊陛下,可毕竟,当初是您下旨要退婚的”
端木相怒气冲冠:“难道朕退婚还退出错来啦?不是你家小儿子不中意人家你跑来跪求朕的吗?”
楼丞相心想:我是来跪求啊,可您毕竟才是那个决策人,要不是您拍板了,这婚能退成?说到底还是圣上您思想不坚定,臣子轻易给您求几下,您就昏头转向了!
眼看着江俞越来越疯,她也很怕江俞上门来闹啊!
要是当初没有退婚就好了,既然这江篱是会白虎功法的,那么匹配她小儿子也勉强能行,也不至于和江俞成了仇家。
楼丞相心里逼叨叨,面上却不敢暴露分毫。
“你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今天把江俞这玩意儿给我搞走!”
端木相怒气冲冲就赶人了。
楼丞相愁眉苦脸,出现在了宫门口。
江俞一见果然冷笑连连:“是你这老娘皮啊!”
楼丞相一张苦瓜脸硬生生扯开几丝笑容,还未开口,就迎接江俞当面一巴掌!
“啊!我这手!真该死,我怎么能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手,青天白日之下居然殴打朝臣!都怪我,看不住孙女儿,啊啊啊!”江俞嚎啕着,一滴眼泪都没有就上去推搡楼丞相,又连连抽了她好几下。
楼丞相一把狼狈躲闪,一边劝着:“江国公你节哀……”
“节你娘的哀!我孙女还活着!”江俞红着眼睛瞪她:“都是你们这帮人,看不得我老婆子好!她明明还活着,只是太调皮了躲起来了!”
“疯了!”狼狈的楼丞相:“来人啊,江国公疯了!”
看着楼丞相躲躲闪闪要跑,江俞干脆一把抓住她。她气力极大,楼丞相根本挣脱不开。楼丞相苦笑不已,就听江俞说道:“你说话不好听,我生气了,走!去你家坐坐!”
什么?!
这种事情,楼丞相是拼了命极力反对的。
但反对无效。这一天,丞相府的日子过得特别漫长和艰难。
而江篱失踪,最难过的人除了江俞,还有谢景墨。
夜幕降临,镇国公府里各处的烛火逐渐亮起,但谢景墨的世界还在一片黑暗当中。江篱的失踪如同一把极冷的厉刃,刺入了他的灵魂,刺骨的冰凉与绝望将他笼罩,极限的痛苦将他撕扯。他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双眼空洞无神,仿佛灵魂被抽离,整个人如同没有生气的雕塑。
房间里,江篱的气息还在,床褥上留下的外衫已经被他叠放整齐,每一件都像是在提醒他,她还没回来。谢景墨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江篱的衣衫,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气。他的心如刀绞,泪水无声地滑落,湿润了脸颊。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江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篱儿,篱儿”
他有预感,她一定还活着。可是,他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状态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饭可吃。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要是她真活着,为什么她不回来?为什么不给他传个信?难道她心里,就一点也没有想着他吗?不知道他会着急吗?
他们曾经一起在这床铺上翻滚,一起憧憬生几个猴子,现在都变得遥不可及。谢景墨的心中充满了悲凉,他不知道没有江篱的日子该如何继续。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那窗外的星空,星星依旧闪烁,星星之外,只有无尽的沉默和空虚。
他猛力揪扯自己的头发,似乎这样便能减轻心中的痛苦些些。都怪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如果他更有本事一些,是不是就能时刻陪伴在妻主的左右,这样,便是如同那天晚上的场景,他也能陪伴在她身边。
便是死,也死在她身边。便是死,也好过如此这般留在世间。
这几天,除了发狂地练武,他便是呆坐。连跟着柳神医学医这事也放下了。在这个孤独的夜晚,谢景墨体会到了失去所爱之人的绝望。没有了江篱,他谢景墨的生命便只剩下了空洞。他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但他知道,如果确定了江篱遇难,那么他也绝不独活。
谢云南踏入房间中,看到的便是谢景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谢云南看着他这般痛苦,心中那不多的同情心被渐渐唤起。
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和谢景墨经历了相互憎恨、戒备、冷漠,到后面的勉强忍耐、携手、友好相处,他已经没了过去在谢府时的心态和想法。也因此,此时,他特别能理解谢景墨的情绪。
他走到谢景墨身旁,轻声说道:“京墨,你别这般模样。江篱或许只是暂时离开,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这样折磨自己,也无济于事。如果她知道了,她只会更加心疼。”
如果江篱真的遭遇了不测,那么江篱一定是希望他们好好继续活下去的!但这话,谢云南没敢说。还是给弟弟一个念想吧!
谢景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依旧死寂。
谢云南继续劝道:“你要振作起来,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找江篱。她那么泼皮,祸害留千年呢,不会轻易出事的。” 门外的兵士们看着这一幕,也都暗自叹息。
听到这话,谢景墨更加痛苦了:“你以为我不想出去找她吗?”
如果可以,他更加宁愿那个奔波在外的人是自己。可江国公对他下了命令,让他镇守镇国公府。
他能明白江俞的想法。如今的镇国公府,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就是那悬崖高处摇摇欲坠的鸟巢。江俞出去外面怎么胡闹,现在的世家们还得看在江家兵的面子上给出几分忍让。但若是胡闹的人是谢景墨,他们这帮人可没什么要客气的。
谢云南说得对,妻主也不希望自己这样子的。谢景墨闭了闭眼,慢慢沉淀自己的心绪。
“京墨,今晚我也在这屋里睡吧。我这月份大了,睡眠浅,睡不安稳。等江篱回来了,我再搬回去。”
曾经互不待见的兄弟俩,在命运的兜兜转转之后,不再是对头,而成了互相理解的友人。更是在此刻,相互依偎,期待着那位共同的妻主回来。
此刻的江篱,还在懵逼和惊叹中。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9_179170/247312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