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赌徒相视一眼,露出嫌恶神色。
“我押小,一两。”
“我押大,二两。”
轮到何青天时,他再次掏出几两碎银,道:“本官押小,三两。”
“开——”
庄家移开骰盅的盖子,笑道:“五五六十六点,大!”
“什么玩意儿嘛!”
有人抱怨一句。
“何大人,您又输了!”
庄家看着何青天,笑得一脸调侃。
“小事而已!”何青天把碎银推给庄家,众赌徒迅速一扫而空。
一些赌徒见他连输两局,心中不甚高兴,面上露出恹恹之色。
“算了,今日手气太差,老子不赌了!”
“我也不赌了!”
“走走走!晦气!”
说着,一众赌徒纷纷离开赌桌。
柏清玄立刻朝蓝昊天示意,蓝昊天带着另一名护卫紧步跟上。
“何大人,我们也走吧!”柏清玄拍了拍何青天肩头,道:“这里没意思,我们去别处看看。”
“是,下官遵命。”何青天欠欠身,拢好宽大的衣袖。
走出如意赌坊,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快到晚膳时间,大家有钱没钱都会出来散步遛弯,这条街就热闹起来了。”
何青天一面指着街道两旁林立的铺面,一面解释道。
“何大人,”柏清玄目光停留在一座茶肆招牌上,淡声说道:“逛这么久也累了,我们去那边喝口茶吧。”
“是,”何青天勾勾身子,笑道:“不知首辅大人平时喜欢喝什么茶?”
“龙井。”柏清玄答得干脆。
“绿茶好啊!”何青天恭维道:“绿茶养心,是饮茶首选。”
二人将将走进茶楼,就有小二迎上来道:“见过何大人!二楼雅间给您空着呢,还是上等普洱么?”
何青天笑了笑,“不,今日有贵客,改喝龙井。”
小二瞄了眼柏清玄,见他器宇不凡,忙道:“好嘞!上等西湖龙井一壶!”
“何大人,”柏清玄走上阶梯,“您常来茶楼么?”
“偶尔会来,”何青天道,“只因下官身份特殊,所以大家都认识下官罢了。”
柏清玄笑了笑,“看来何大人在这崎城很受欢迎啊!”
何青天摇头,谦逊回谢。
二楼雅间虽比不上京城的清辉雅间,却也布置得别有巧思。
“何大人请。”
柏清玄朝蒲团上一坐,对何青天招手示意。
“谢首辅大人!”何青天小心翼翼坐下,开始烧水沏茶。
“听闻崎城虽小,却是整个永州的税收大户。”柏清玄悠悠道,“何大人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何青天听得一怔,赶紧躬身道:“不敢叫苦,不过崎城关系复杂,那些缴税大户多是王公贵戚、世家大族,处理起来委实费心。”
“何大人与他们常走动么?”柏清玄看着他煮茶,见他动作生涩,便知平时喝茶都有人在旁服侍。
“不常来往,除了公务以外,下官很少交际。”何青天答得干脆利落。
“哦?”柏清玄惊疑一声,“何大人既然很少与这些人来往,那便不算辛苦。”
“是是是,下官矫情了!”何青天讪笑着将茶杯递给他,道:“不知首辅大人可还想继续逛下去?”
柏清玄呷了一口茶,缓声道:“不急,天色已晚,今日先回衙门休息!”
“是。”何青天似乎吁了一口气。
晚上,柏清玄仍命仆从把饭食送进房里。
“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声响。
柏清玄放下手中筷子,朝门外问道:“何事?”
“柏大人,是下官。”
蓝昊天低声应了一句。
“进来说吧!”
柏清玄柔声道。
门嘎吱一声打开,蓝昊天迅速掩上扇门。
“柏大人,问到了!”
柏清玄眸光一动,见蓝昊天一脸激动,紧声问道:“问出什么来了?”
蓝昊天一屁股坐下,猛灌一壶凉茶,道:“何青天那厮逢赌必赢,崎城道上人都叫他赌神。”
“伏指挥使的人居然没有查到这些……”柏清玄呢喃一句,问道:“还有么?”
“有,”蓝昊天眸底晴光闪烁,“何青天不常在一处赌博,往往一个赌坊每月才去一次。这些赌徒都盼着他来玩,好跟着大赚一笔。”
“听上去有些蹊跷,”柏清玄眸光垂落,“何青天为何频频出入赌坊?他看上去也不像嗜赌成瘾之人。”
蓝昊天豪不客气,拿起筷子风卷残云。
“还能为了什么?”他一面撕咬鸡腿,一面囫囵道:“还不是为了与那些贵人交际!”
柏清玄咽下一小口米饭,轻声附和一句:“有道理,毕竟崎城大小赌坊都是那些人的产业。”
“还有一事,”蓝昊天放下筷子,严肃道:“听说何青天家财万贯,在崎城有好几座庄园,庄上陈设华贵,庭院设计精巧,十分奢侈。”
“本官早料到他为官贪腐,”柏清玄平静道,“崎城是征课大户,他不趁机中饱私囊难成富豪。”
吃完饭,柏清玄继续掌灯翻阅公文,蓝昊天哈欠连天,便回隔壁休息去了。
翌日一大早,衙门外鼓声震天。
“冤枉啊!大人!”
一名老妪跪在衙门口,哭得撕心裂肺。
柏清玄被这动静惊醒,赶紧叫上蓝昊天来至大门口。
“老婆婆,您有何冤申诉?快快起来说话吧!”
柏清玄扶起地上的老妪。
那老妪抹了一把眼泪,呜咽道:“我儿死得冤啊!求大人为我老婆子做主,还我儿公道!”
柏清玄下意识看了眼蓝昊天,二人目光相碰很快分开。
“老婆婆,您儿子发生何事了?可以详细说来听听么?”
柏清玄温声问道。
“我儿命苦,一落地就是个瘸子。”老妪哽咽一下,继续道:“他打小懦弱怕事,从不招惹是非。老婆子我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到十七岁,眼看就要成家立业,却在昨日夜里被人推进河里淹死了!”
“淹死了?”蓝昊天惊呼一声。
柏清玄忙掏出怀里帕子,递给老妪擦泪,柔声安慰道:“老婆婆节哀!您儿子现在何处?本官立刻命衙门仵作前去验尸。”
正说着,何青天一手扶着官帽,急匆匆跑来:“首辅大人,下官来迟,实在该死!”
“何大人,”柏清玄转身看着他,道:“马上派人去这老婆婆家里,她儿子昨夜被人所害,叫仵作仔细检查尸身。”
何青天怔了怔,才道:“是,下官遵命。”
说完,又急匆匆跑回衙门里。
不多时,人员齐备,一行人扶着老妪来至城郊一处民宅。
院落很小,屋檐低矮,几乎无法挺直身子入门。
柏清玄索性命人把尸体抬至院子里,在阳光下公开验尸。
仵作检查一番,干脆道:“是淹死的,没有外伤,分不清是自杀、意外还是被害。”
“嗯,知道了。”柏清玄注意到杨子的手紧紧握着,探下身子想去掰开他的指头。
蓝昊天见状赶紧上前帮忙,二人合力掰开了杨子的五根手指。
一道银光闪过,杨子手里竟然紧紧攥着一枚官银。
“这里为何会有官银?”蓝昊天一脸惊愕。
柏清玄立时心下一紧,命蓝昊天收好那枚证物,何青天立在一旁神色张皇。
“老婆婆,您儿子昨日都去了何处?”柏清玄温声问道。
老妪止住抽泣,答道:“我儿在城里做苦工,昨日一大早就去了城里找活干。”
“是什么活?”柏清玄继续问。
“帮人拉货,常在城郊码头做工。”老妪答得十分肯定。
蓝昊天扯了扯柏清玄衣袖,凑近他耳畔低声道:“柏大人,下官记得这人,昨日下午如意赌坊里,他也押了注的。”
柏清玄立时心下一凛,问向何青天:“何大人,你可认识死去之人?”
“下官……”何青天瞅了眼老妪,支吾道:“下官认识,此人名叫杨子,曾在赌坊见过。脑子有点傻,是个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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