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远命古刀押着犯人回营地,二人重新回至茶肆暗中观察米摊。
“姜校尉,”蓝昊天坐在板凳上,摩挲着杯沿道:“您看他像信朝人么?”
“本将瞧不出来!”
姜望远目不转睛。
“属下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他是否信朝人!”
蓝昊天撑着双臂,凑近他说道。
姜望远收回目光,对上他狡黠的双眸,“哦?你说。”
“就是……”蓝昊天把嘴附上他耳畔,小声说了几句。
“行,这办法好!”姜望远拊掌一笑。
二人从板凳上起身,蓝昊天走在前面。
姜望远仔细盯着米摊,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蓝昊天大声嚷嚷起来。
“不好啦!鞑子来了!”
蓝昊天用了大戎国的语言,一面叫唤一面狂奔。
整条街上,不少路人以为他是疯子,伸着手对他指指点点。
也有少数人听懂了他的话,吓得六神无主,四处乱窜。
一时间,整个互市吵闹起来,有人把鞑子来犯的消息翻译成信朝语言,告诉了沿路行人。
大家这才紧张起来,米摊老板早已按耐不住,对一旁士兵说道:“怎么回事?定的日子没变吧?”
那士兵摇头不语,低声答道:“没有,我没见过适才那人。”
姜望远把这一切尽收眼底,隐隐约约听清了他们的谈话。
他故意走过米摊,追着蓝昊天的背影而去。
“姜校尉,”蓝昊天躲进一条小巷,对着来人问道:“看清楚了么?”
“嗯,”姜望远颔首,沉声道:“那米摊老板说‘定的日子没变吧’。”
蓝昊天一喜,解释道:“是定好了日子来犯吧!他们两个一定是大戎国的奸细。”
“有道理,”姜望远神情凝肃起来,“先回去再说,那奸细待会儿该回营了。”
当晚,姜望远紧急下令,要求边三营所有人在校场集合。
“本校尉要你们在一刻钟内,查明旗下所有士兵的出身来历,”他对站成一排的诸位千人长、百人长说道,“但凡有人含糊其辞、拿不出证据的,一律抓起来送到本校尉大帐!”
“是,属下领命!”
不一会儿,姜望远的帐篷外跪满了拿不出户帖的人。
“启禀姜校尉,”一名小兵上前说道:“一共六百人,全是附近州县的流民。”
“知道了,”姜望远扫了眼众人,吩咐一句:“你先下去吧!”
蓝昊天从不远处走来,道了句:“姜校尉,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先关起来再说!”姜望远冷冷道,“这事本校尉得上报梁将军!”
“姜校尉,”蓝昊天上前一步道:“不如把他们交给属下处置吧?”
“你?”姜望远望着他,面上表情稍稍变了变,“你打算如何做?”
蓝昊天抬眸一笑,“请姜校尉放心,属下自有办法揪出所有奸细。”
姜望远犹豫不定,梁定邦才说要好好监视卫蓝,今日他又立下大功抓获一名军中奸细。
仔细想想,似乎一路以来卫蓝这小子都太顺了!
在新兵队伍里脱颖而出,又提前得知鞑子贩运孩童一事,还有今日……
他皱紧眉头,想了想答道:“要不本校尉和你一起吧?”
樱娘子没奈何,只能写了封手书给蓝昊天,请他在会见二汗那日搬救兵来援。
蓝昊天没有立即处置那群人,而是把他们关在一处,派人秘密监视其动静。
“姜校尉,”蓝昊天拿着手书,递给姜望远道:“这是樱娘子的求援信,樱娘子之前在大戎国做过奴隶。”
“樱娘子?”姜望远不近女色,不曾听说写下这封手书的女子,“她是你什么人?”
蓝昊天尬笑一声,“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属下与她并无瓜葛。”
“此事涉及大戎国重要人物,”姜望远解释一句,“本校尉不能自做决定,还得请示梁将军才行。”
蓝昊天垂首,恭顺道:“是,属下听从姜校尉安排。”
梁定邦得知这一消息时,正在头痛甘城知府的公函。
“二汗啊!”他兀自感叹一句,道:“本帅也在发愁,之前劫走鞑子奴隶一事,被甘城冯大人说落了。”
姜望远闻言,心中嘀咕:这冯大人难道是鞑子的奸细不成?
“梁将军,”他拱手问道,“冯大人如何说的?”
梁定邦微微侧过身子,仰首道:“冯大人说,奴隶买卖本就是民间自由,官府也好驻军也好,都无权干涉两国商人的贸易行为。”
他回转身子,深视姜望远道:“他还发来了那二十余个孩子的身契和奴籍,要求本帅返还奴隶。”
“这……”姜望远犹豫片刻,道:“梁将军,这些东西都可轻易伪造,或许应该查一查真伪再说。”
“真伪倒是其次,”梁定邦幽幽道,“这次奴隶买卖的双方是右贤王和大食国商人苏合,双方若认真追究起来,恐怕会引发边境动荡。”
听到这里,姜望远不觉垂下眼眸。
假的又如何?苏合大可说成是被卖家诓骗。
一旦右贤王通过外交渠道发话,信朝就会面临战争危险。
“那梁将军的意思是?”
姜望远抬眸问道。
梁定邦朝他走近两步,顿了顿,“或许可以如你所言,联络左贤王,让他与右贤王互斗。”
“那属下现在就回去安排此事,”姜望远拱手道,“请那位樱娘子说服左贤王与我们结盟。”
“嗯,去吧!”
梁定邦微微叹了口气。
他并未与鞑子勾结,只不过应了吕家要求,把互市东移方便大戎国商人往来。
这一年里,他亲眼目睹了无数支商队踏过边境进入大戎国。
大戎国利用这段时日休养生息,国力翻了不止两番。
再这样下去的后果如何,他心知肚明。
若没有牵制大戎国的杀手锏,未来他这个大将军的位置也会岌岌可危。
“左贤王,你真能靠得住么?”
他低声喃喃。
姜望远一回至边三营,便把蓝昊天二人叫来了大帐。
“梁将军同意了。”
他沉声说道。
蓝昊天与古刀相视一眼,露出欣喜笑意。
“姜校尉,刻不容缓,请准许属下休沐半日,属下这便回去写信给樱娘子。”
“且慢!”
姜望远阻止道:“写信之前,我有一事要交代于你。”
蓝昊天面露惊愕,忙问道:“姜校尉需要属下做什么?”
“那些孩子,恐怕不能送回甘城。”
姜望远看着他,继续道:“梁将军担心鞑子以此事相要挟,一旦形势不利无法收场。他已下令,要把这群孩子暂时留在大营里。”
“姜校尉!”蓝昊天猛然抬眸,乞求道:“难道我泱泱大国还保不住一群孩子么?”
“本校尉也如此作想,”姜望远叹息,“奈何梁将军不肯,我们做下属的不能违令不遵啊!”
听到这里,蓝昊天心中怆然。
堂堂信朝大将军,竟然要用一群孩子做挡箭牌!
我信朝江山男儿何在?
我泱泱大国尊严何在?
从大帐出来,蓝昊天步履沉重。
古刀见他面色青白,开口劝道:“卫公子,倒也不必难过。这群孩子养在营地里,总比跟着樱娘子风餐露宿要好。”
蓝昊天停下脚步,侧首望向他道:“古刀,你为何这样说?”
“属下认为,难!”
古刀斩钉截铁,目光带着几分悲悯。
”上次穿花从泽城回来,属下从他嘴里探听得几分消息。”
蓝昊天听得云里雾里,忙问道:“他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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