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泽煜的话,陈老爷子愣住了,一时心乱如麻。
他本以为能够借秦泽煜的手,将冯春灭口,但眼前的局面却让他始料未及。
秦泽煜的行为,让整个场面变得异常紧张。
他不动手,是不是在等待什么?
冯春虽然一直面无表情,但此刻眼底却涌现出一丝惊恐。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地说:“杀了我吧!”
“只有杀了我,才能真正威慑其他人。”
他的声音带着悲壮,仿佛早已预见到自己的结局。
秦泽煜的目光在场中游走,最终停留在苏家主脸上。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让人不寒而栗,“我要一寸一寸地敲断你的骨头,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真的硬?”
他缓缓地移开目光,看向陈家人所在的方向。
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雹一样砸在他们的心上,“你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臭虫,不管再过多少年,永远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秦泽煜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内力一震,木棍瞬间碎成无数段。
他双手扬起,那些碎木头像一支支利箭般朝苏陈两家人射去。
人们纷纷躲避,但还是有不少人被砸得生疼,却不敢出声。
苏家主更是像一只鹌鹑一样,不停地朝自家那些不服气的人摇头示意他们安静。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出手,秦泽煜就不会知道。
但现在他知道错了,秦泽煜心中明镜一般,苏家的所作所为他全都清楚。
秦泽煜再次踩上冯春,这次是腿骨。
他的眼底有风暴在肆虐,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陈雯秀站在一旁,紧张的气氛,面对着秦泽煜的暴虐,她被吓到了,不敢出言劝解。
老黄头眉心微皱,显然对秦泽煜的行为感到不悦,但他并未采取任何行动。
作为陈家的组长,他语气威严地开口道:“秦泽煜,够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泽煜口头上答应了一声,但脚下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收敛。
脚下用力,重重的碾了一下才放开冯春。
陈老爷子见状,立刻果断地吩咐道:“快帮冯春换衣服。”
陈家的大爷立刻行动起来。
叫来两个人一起亲自动手。
在一旁的秦云逸看得心里痒痒的,他满心疑惑:那骨头碎了能完整的拼回去吗?
他忍不住问洛清清:“三嫂,那拼骨头的时候要是少了一块怎么办?”
洛清清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微笑着说:“一般不会少,少了一块拼不起来了。”
她的声音轻柔,温和而耐心,仿佛在教导一个懵懂的孩子。
对话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想要捂住耳朵,逃避这个恐怖的场景。
但是洛清清和秦云逸的对话却仍然清晰地传入他们的耳朵。
“三嫂,人有几块骨头?”秦云逸好奇地问道。
洛清清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声回答:“你猜。”
“五十块。”秦云逸猜测道。
洛清清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挂着微笑:“不止哦!”
“一百块。”秦云逸继续猜测。
洛清清还是摇头:“也不止。”
“那三百块吗?”秦云逸最后猜测道。
洛清清叹息道:“那倒没有那么多。”
这句话让一些人捂住了耳朵,想要屏蔽这个恐怖而诡异的话题。
然而,就在这时,秦泽煜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些捂耳朵的人。
陈家大爷给冯春包扎伤口。
“我说陈家的,秦公子不是给了冯春上好的金疮药吗?”解差的话语如同利剑,直指陈家的要害。
“赶紧拿出来吧!”
解差的命令不容置疑,陈家的老爷子只能忍痛将金疮药交出来。
他知道解差们的要求必须满足。
但秦泽煜赠予冯春的金疮药,是多珍贵的宝贝啊!
这一刻,陈老爷子的心在滴血,任务没有完成,还折损了一个随从,这金疮药更是他们今后生活的保障。
那上好的金疮药被紧紧攥在手里,陈老爷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瓶药的问题,更是陈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差爷,这药留点下来吧,我们陈家一大家子可也指着这药。”
他试图挽回一些损失,向解差提出了请求。
“离南疆还有一段路程呢。”
解差的回答冷漠而坚定。
冯春闭上了眼睛。他明白秦泽煜的用意,要让他亲眼目睹他效忠的主子的是如何弃他如敝履的。
在陈家人眼里,所有人皆是棋子,他也不例外。
这一刻,冯春深深地感受到了陈家人的残酷和无情。
在这冷肃的氛围中,瘦猴瞥见了秦泽煜的眼神,他的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冷笑着说:“人还在,茶就凉了。这就是陈家对忠心之人的待遇吗?”
他接过金疮药,一股脑儿地给冯春敷上。
冯春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他无可奈何。
陈老爷子和其他人吓得不敢出声,他们心里清楚,冯春如果不招供,那可能是出于私怨。
但如果让解差们知道了,他们谁也逃不掉干系。
陈家的几个年轻人捂着被秦泽煜用内力震过来的碎木头砸得青肿的鼻子,痛得眼泪汪汪。
他们想抱怨,但恐惧使他们不敢出声。
胡疤脸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说道:“狼肉的口感就像干柴,还带着酸味。你们如果想要的话,每家留下三头狼,赶紧剥皮存肉。陈家和苏家除外。”
胡疤脸这话于众人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三只狼的肉量虽然不算少,但这天气十分适宜存储,各家都派出代表前来挑选狼,准备动刀分解。
陈家的人默不作声,而苏家的人则有些不满,苏家的一个妇人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道:“差爷,我们也是拼死杀狼的人。”
胡疤脸瞥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哦?你们也想分一杯羹?”
他面色一沉,苏家的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不必了。”
胡疤脸哼了一声,“别和我谈条件,你们的小动作我都清楚。”
他移开目光,转向洛清清,“洛姑娘,你要狼肉吗?”
“要。”洛清清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们秦家多拿一只狼。”胡疤脸淡淡地说。
洛清清眼睛一弯,笑着说:“多谢差爷。”
随后,她让大牛、邢叔和洛一一起处理这些狼肉。
处理完之后,洛清清感觉有些困倦,她打了个哈欠,窝在铺盖里准备休息。
秦泽煜拿来一顶帽子给她戴上,自己也坐在铺盖里靠着石头休息。
他眼神深邃,透过雨幕看着远处的山林,那里什么也看不清。
第二天一早,洛清清醒来时,刘丹娘已经煮好大锅粥了。
她听到冯春呓语的声音,似乎在说胡话。
她看向陈家的方向,木云走过来蹲下轻声告诉她:“主子,冯春高烧不退,胡言乱语了一整夜。”
“陈家也没人照顾他,瘦猴过去喂了他半碗水。他喝得很快,糊里糊涂的。”
木云知道冯春现在的状况是咎由自取,但他也明白主家想要他死的心有多迫切。
洛清清冷笑一声:“哎,这又能怪谁?是冯春自己的选择。”
她起身用青盐刷牙洗脸。
在清晨的微光中,木云在洛清清身边,她手上的梳子如丝般滑过少女的黑发,巧妙地编织出一个简洁而优雅的单螺髻。
头上的桃花簪子宛如春日的第一抹色彩,为这静谧的清晨增添了几分生动。
空气中弥漫着粥的香气和馒头的味道,取代了昨夜的紧张和血腥。
秦家人没有选择吃昨晚的狼肉,也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药,这些东西会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那些狼肉被洛一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等待着便宜卖给路过的商人或旅者。
胡疤脸和老黄头站在一旁低声商议,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们选择了继续前进。
胡疤脸走向秦泽煜,眼神复杂,似乎藏着许多未说出口的话。
他深深地看着秦泽煜,像是想透过那双眼睛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最后,他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我们得赶紧上路,早日到达南疆,那样就不用再背负责任了。”
“上路。”
瘦猴鸡贼地看向陈家人,“喂,我早上可是省了半碗粥给冯春吃。你们陈家人不会不想带上他吧。”
陈家人无奈,只好在马车上腾出一个位置,给冯春。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道路泥泞不堪。冯春躺在车厢里,身体如火烧般滚烫。
他的脸色苍白,瘦得如同骷髅一般,腿上的白骨清晰可见。
他口中喃喃呼唤着大小姐,声音微弱而悲凉。
秦泽煜,却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却仿佛两股冰冷的寒流互相排斥。
秦泽煜的眼神中充满了嫌恶和冷漠。
冯春的眼睛最终没了呼吸。
跟在冯春身边的随从心头一紧,可又一想冯春不用再受罪了。他悲痛的低语:
“冯春死了。”
陈家人全都看了过去。
冯春对于陈老爷子来说,是陪伴了三十几年的手下。
他淡淡的斜横了眼,眸色阴鸷冷淡。
“早死几天多好,非得连累了我们的名声。”
“主仆一场,我待你那么好。你竟然一点情分都不讲,可见我白白待你这么好。没良心的东西。”
待在冯春旁边的随从闻言,握紧的手指头隐隐泛白。
心中的怒火和悲痛交织在一起。
这次家奴被官牙署发卖,冯春与他用自己的银子求人买下他们。
获得自由之后,冯春和他第一时间找到原来的主家,继续为他们效劳。
然而,他们得到的却是陈老爷子的责备,说他无情无义。
随从默默地盯着陈老爷子的鞋子,内心翻江倒海。
或许,他的选择错了。
随从提议简单地挖个坑把冯春埋了。
但这个建议却立刻遭到了陈家人的反对。
“你发什么疯?”陈老夫人不满地说,
“有时间挖坑,不如好好休息。别人死了也就随便扔在路边,他一个奴仆哪有资格让主家埋葬?”
陈老夫人的脸色也变得凶狠:“都怪他,一点出息都没有。”
这时,苏家的随从脸色阴沉地走过来:“我帮你。”
两人抬起冯春朝旁边的空地走去。
看到这一幕,陈老爷子叹息道:“天道不公啊。这奴仆真是不懂规矩。”
瘦猴也走了过来,他扭头看向陈老爷子,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你一个流放的庶民,哪里来的奴仆?只是他傻,用自由身侍奉一群无心之人,以为跟着狼心狗肺的人能有好下场。”
陈老爷子气得脸色发白,捂着胸口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心里把冯春骂了个半死,又怨恨地看向秦泽煜。
那眼神竟像是看仇人,好似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看着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外孙,陈老爷子恨声道:“秦泽煜,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冯春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洛清清在一旁冷笑道:“外祖父,你们陈家人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登峰造极啊,秦泽煜可没要冯春的命。冯春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不会不清楚吧?哎!
可怜他本可以活下去,只是有人容不得他活,让他早死。外祖父,冯春侍奉了你三十多年啊!即便养条狗也有感情了,何况冯春对外祖父忠心耿耿,至死都护着你,午夜梦回,你能睡得着吗?”
听到这话,陈老爷子气得指着洛清清,手直哆嗦,想要怒骂却眼前阵阵发黑,咚的一声从马车上栽了下来。
陈家人一阵人仰马翻。
大牛在一旁说道:“洛小姐,你也算是为那个冯春说了一句公道话,你不知道,我看到冯春到死都没闭上眼。”
“哼。”
洛清清冷哼一声。路都是自己选的,以前陈雯秀对冯春有多好。
可冯春依然选择站在陈老爷子这一边,死前即使后悔又能怎样?
大牛没再说话,专心地驾车。
此后的路上,都很平静。
连一向作妖的陈南烟都像个透明人一样。
一天又一天。
这天,洛清清揉着因为连日赶路有点酸痛的腰。
无意间看到外面的界碑上写着南疆三个字。
“到南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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