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赵佑兴以及徐进,二人看到李小兰被打得血痕累累,都是怒不可遏。
徐进怒声呵斥:“谁让你们用刑的!陛下严令我等明察秋毫,你就是这般对待证人的?”
行刑的人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属下也是得了上面的命令。”
赵佑兴上前,冷声质问:“你得了谁的命令?”
“这……”
“说!”
赵佑兴大喝一声,那人被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回话:“是王御史。”
“王茂林?”
“正是。”
赵佑兴嫌恶的皱了皱眉,朝他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那人哪敢反驳,连连称是,将李小兰放了下来,徐进也上前帮忙。
李小兰忍着疼痛看了看徐进,又看向赵佑兴,突然朝他们二人跪了下去,徐进距离最近,忙伸手去扶,李小兰却倔强的不肯起来。
“民女李小兰,求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许是她看出来了,在这府衙里,眼前二人算是正派的,她只能寻求他们的帮助,要不然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害死了。
赵佑兴上前,搀扶着她起身,歉意道:“李姑娘,是我们来晚了。”
李小兰听了这话不由愣住,显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赵佑兴为她解惑:“实不相瞒,我是受人之托,李姑娘尽可放心,你在监察司这段日子,我会庇护你。”
李小兰半信半疑:“不知大人是受何人所托?”
赵佑兴犹豫着没有回应,像是在思考能不能告诉她。
李小兰试探性的问:“可是一位姑娘?”
赵佑兴这次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
李小兰顿时欣喜,对着赵佑兴连连道谢,如果说之前她只是觉得这两位大人比较正派,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信任他们了。
他们是恩人的朋友,自不会害她!
赵佑兴和徐进问了她一些与案件相关的问题,临走前又交代狱卒好生照顾,不得用刑,待他们离开后,狱卒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还给了她一些金疮药让她涂抹。
从地牢出来,赵佑兴就要去找王茂林问个清楚,但被徐进拦住了。
“徐哥,他分明是拿了好处!”
徐进用力拽着他,急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压低声线劝道:“你能不能冷静点!我能不知道他拿了好处吗?可是那又怎样?他会承认吗?你去问了有什么用?无非是跟他争执一番,他这人能说会道的,届时到督公面前告你一状,你该如何解释?你无凭无据啊!”
赵佑兴知道徐进是为了他好,不甘的甩开了他,气愤道:“他不是第一次了!监察司怎么会有他这种人!”
徐进叹了口气,又好声劝他:“别想那么多了,做好咱们自己的事儿就行,走吧,霍姑娘还等着咱们呢。“
赵佑兴听了这话,才跟着徐进朝外走去。
他们刚走出监察司的大门,就看到一名穿着朴素的少年被门房的吏卒推搡着。
少年右手受了伤,左手捧着一些碎银,正苦苦哀求着什么。
赵佑兴连忙上前制止,门房的吏卒很是无奈的汇报:“赵御史,他非要见关押在地牢里的犯人,我们实在没办法才要将他赶走。”
少年闻言红着眼眶与他们争辩:“小兰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将她关在地牢,凭什么!”
小兰这个名字让赵佑兴和徐进对视了一眼,徐进出言询问:“你说的可是李小兰李姑娘?”
“你们知道她!”少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将手中的碎银全部塞给了赵佑兴,他眼眶通红的求道:“大人,李小兰是小生未过门的妻子,她为人亲和善良,绝不是什么犯人,求求你们,一定要秉公处理,不能冤枉良家啊!”
少年看起来才十六七八的年纪,寒冬腊月他却穿得极少,一张稍显稚嫩的脸冻得通红,唯独唇色惨白,像是得了什么病,或是受了什么伤。
他显然是穷苦人家,塞给他的这些碎银只怕是他全部的家当,赵佑兴突然觉得掌心的几颗碎银沉甸甸的,他拿着烫手。
赵佑兴捏紧了掌心的碎银,看了眼他的右手,随口问道:“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少年眼眶更红,悲愤道:“昨日是小兰的生辰,小生带着她进城游玩,岂料她被那姓许的恶霸瞧上,强行将她掳走,小生想救她,却被那恶霸的护卫打断了手当场晕厥过去,等小生醒来,听闻小兰被关进了监察司,忙回家取了银子过来。”说到这里,少年恳求道:“还望大人通融,让小生见见她,确保她安全无虞。”
他倒是有情有义。
赵佑兴笑了笑,将手中的碎银还给了他。
少年顿时慌了,不肯去接,只无助的哽咽道:“大人,这是小生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银两了,求您开恩!”
赵佑兴将碎银硬塞给他,笑着安抚:“我不要你的银子,也不能让你去见她,这不合规矩,但你可以放心,李姑娘的安危由我护着,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家。”
少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又哭又笑,颤抖着唇小心翼翼的问:“大人,真的吗?”
徐进哈哈大笑,安抚道:“这位是我们监察司的御史大人,他说的话自是真的。”
少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感激不已,直接朝赵佑兴跪下,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御史大人,您的大恩大德,程奇没齿难忘!”
赵佑兴忙扶他起来,笑问:“你叫程奇?”
“对!”少年笑容明朗,朝他说道:“小生程奇,有成器成才之意。”
赵佑兴恍然颔首,又问:“你是书生?”
“对,小生苦读十年,只等明年开春科举,若能高中,便风风光光的迎娶小兰为妻。”
“若不能呢?”
少年当即自信满满的说道:“小生定能高中!”话说完他又讪笑两声,小声道:“话也不能说得太满,真要落榜了,小生也是要迎娶小兰的,可不能让她再等三年。”
赵佑兴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愿你能如愿以偿,届时我定来讨杯喜酒喝。”
少年郑重其事的点头:“大人于小生和小兰有大恩,待小生大婚之日,定要请大人来喝杯喜酒的。”
“好,我可记住了。”赵佑兴笑声朗朗,随后劝他:“既要科举,你这手可耽误不得。”说话间他拿出一锭银子塞给他:“拿着,去找家医馆好好医治。”
“大人,这如何使得!”少年推拒着。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还有要事办,可没空跟你闲扯。”赵佑兴硬是把银子塞进他手里,而后快步离开。
少年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攥紧手里的银子,面露动容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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