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心里又难受又伤心。
又因为往事不好开口，因为一开口就是眼泪，悲痛，自责愧疚，所以她干脆先抱着霍煜庭哭个够。
等小鱼一通哭下来，霍煜庭眼睛跟她差不多红了。
如果不是男人不兴嚎啕大哭，霍煜庭都想用用网上那个止哭的法子了——哭得比她更大声！
“小哭包，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
霍煜庭将眼睛都哭肿了的小鱼，抱在腿上，环着她的腰，修长手指细细替她擦眼泪。
“是因为我的小师姐。”
小鱼嗓音嘶哑地开口。
一开口，眼泪就又流下来了。
霍煜庭刚刚白擦了。
“小师姐已经死了……”
“是阿方索害死她的……”
随着小鱼的抽抽噎噎，霍煜庭总算听明白了——她哭，是因为阿方索在找的那个东方小女孩，是华国孤儿的那位，其实是她的小师姐。
不过，早在八年前，她的这位小师姐就已经死了。
也就是小鱼十岁那年。
让小鱼伤心痛哭的这位小师姐，名叫秦霜。
当年小鱼八岁，秦霜十岁。
在晁珩的这个师门里，六岁就开始练武，八岁就开始见世面了。
越有天赋越聪明的弟子，就越先入世。
而当时正好有一个历练的机会，就是华国与国武术切磋。
老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要想在将来对上国外的杀手时占上风，就必须熟知国外的对敌招式与路数。
包括他们所使用的武器。
当时领队出国的，就是在韩方洲后面进门的二师兄，也是晁珩的本家侄子，晁利。
小鱼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就缠着晁利让他带她一起去见世面。
晁利本来答应了，毕竟他们师兄弟一起去十多个人，小鱼又乖，是个小天才，他们自信不会出任何问题。
但就在临行前的一个星期，小鱼忽然改变了主意，她把这次见世面的机会，让给了她的小师姐。
也就是十岁的秦霜。
因为小鱼无意中听到秦霜和另一个师兄对话，才知道秦霜本来也想去的，但因为年纪小的师弟师妹只能带一个，否则会给师兄们添麻烦，而小鱼想去，所以秦霜就没有争取。
小鱼知道秦霜也想去之后，就懂事地把名额让了出来。
最后，随晁利去国见世面的人，就成了秦霜。
而在阿维岛上，秦霜意外遇见被追杀受重伤的阿方索。
阿方索把一个信物交给秦霜，谎称是他母亲的遗物，希望她能把他母亲的遗物交给他远在华国的父亲。
秦霜信以为真。
顿时惹上杀身之祸。
“我当时想啊，小师姐十岁我八岁，她比我大两岁啊，肯定她先出师啊，所以我就……”
小鱼想起小师姐秦霜，眼泪就控制不住。
“可我没想到，我会害得她那么惨，还害死二师兄他们那么多人。也许当时如果是我去，我一定不会被阿方索利用，一定不会……”
霍煜庭又心疼，又有点气，“说你是个傻宝宝你还不承认，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当时也是个小姑娘，你以为你能对抗得了国整个杀手组织吗？再说阿方索骗你小师姐的谎言并不高明，是你小师姐太善……”
“不许你说我小师姐！”
“……”
好吧。
确实死者为大。
“你不知道，小师姐被那些杀手折磨得有多惨。她明明才十岁……”小鱼强忍愤怒地低下头，十根手指紧紧攥住，“师父得到消息后，立刻让大师兄带人去国营救。可惜二师兄他们都死在了国，最后大师兄拼死才将小师姐救回来，但小师姐已经被折磨得……”
霍煜庭心里微微一沉。
国的杀手组织，逼供手段他自然清楚。
曾经，他佯装被擒，深入敌人内部，领教过一次。
他们甚至试图拿男人来羞辱他，他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很快就和扈忱他们里应外合，将其一锅端了。
而当年十岁的秦霜，落入那些豺狼手里，自然不可能只是刑讯逼供那么简单。
多半……
“那两年，我们以为小师姐恢复了的，她甚至开始对我笑了……”小鱼闭了闭眼，哽咽：“可没想到，那天晚上我和她一起睡，她忽然出手用麻醉针把我扎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师父他们都好沉默。我不喜欢这种沉默……会有坏事发生……”
“果然，小师姐死了。”
“她放干了身上所有的血，她是觉得她脏……”
“她才不脏呢，没有哪个受害者是脏的，为什么她要那么想……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发现她的不对劲，为什么我没有陪好她……”
霍煜庭紧紧抱住了不停自责的小鱼。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在酒店，她在最初没认出他来时，并没有表现得很痛苦。
她只是很冷静地，准备杀了他。
如果不是他打开灯，让她认出了他是霍煜庭，是她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他想他已经死在她手上了。
当时他是真没防备她。
原来，他的小鱼内心自始至终认为，受害者不该痛苦，痛苦的该是施害者。
没错。
她的这种想法是对的。
只是，当年的秦霜年纪太小了，不会有这样坚强的想法。
“你说，阿方索该不该死？他明知道那个信物会害小师姐被国杀手组织追杀，会害死小师姐，可他还是利用小师姐替他自己打掩护，他该不该死？”
小鱼说完了整个故事，情绪终于开始稳定下来。
她从霍煜庭怀里抬起头，眼眶红红但执拗地问他。
要想在华国的地盘上动阿方索，没有霍煜庭的支持，她很难全身而退。
她是可以等阿方索回到国之后再动手，但她不愿意等。
她要阿方索死在她小师姐的坟前！
用阿方索的血，来祭她小师姐的亡魂！
霍煜庭沉默了三秒，点头：“该死。”
他不管那么多。
她如果一定要阿方索死，阿方索又是罪有应得——他会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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