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而且你刚才已经答应我了。”
苏唯从唐岑的眼睛里看出了不愿意，所以她抢先说了话。这让她觉得羞耻——自己没有办法，还要来勉强别人。
但另一头，是肖朗为了她把自己一架打进了警察局，她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苏唯自觉对肖朗没有那种想法，但也必须承认，当她看到肖朗发红发润的眼睛，心会随他一起难过。
所以，即便羞耻，即便勉强，她也只能求一求唐岑。
唐岑看着她，冷冷淡淡地，半晌，像是想求证什么似地问：“为什么找我？”
苏唯想也不想：“因为你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人。”
唐岑眼眉一挑，只高兴了一秒钟：“意思是有人比我更厉害，你会去找那个人。”
苏唯：“我不可能认识比你更好的人了。”
唐岑眉头皱起，也是一秒钟，舒展开来：“所以在你的世界里，我是最好的？”
苏唯简直被他搞蒙了：“那还用说吗？”
唐岑勾了勾嘴角，不知在高兴什么。他看上去心情很好，有种主观与客观相统一后的愉悦。有那么一会儿，苏唯觉得他好像要答应了。
她试探着道：“谢谢你？”
唐岑的反复就在一瞬间：“不行。我要反悔。”
苏唯：“什么意思？”
唐岑：“你说过，我很幼稚。”
苏唯无语了两秒钟，没想到他在这时候纠结起她的话。她只好妥协：“…我说错了。”
可这并没有让狮子顺毛，唐岑又崩紧了脸：“你在是为了肖朗向我认错吗？”
苏唯张了张嘴，哑然地摇了摇头。
连回答他的意愿都没有。
还是，算了。
求他已然难堪，拖泥带水更是让人难受。既然他确实不愿，正好勉强人也不是她的强项，那就算了罢。
本来她是真的指望他的。
不仅因为唐岑确实有救人的能力，更因为她的内心那一点儿不敢说出口的私心。
苏唯想，感性上，她是希望他纵容自己无理取闹的。
她当了二十几年的乖孩子，太累了，在唐岑这里，她依然扮演着乖巧懂事的准女朋友，和他按部就班地按照恋爱的流程前进。
可她偶尔也想任性一回，过分地要求自己喜欢的男人去做一件听起来很不合理的事。因此，比起这件事本身，唐岑拒绝了她的事实更让苏唯感到难过——也许是失望。
但失望是人生常态。至少苏唯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苏唯叹了声：“我去想别的办法。”
她从办公椅上起身向外走，唐岑绕过桌子，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犹如铁箍：“别走，你去哪儿？”
苏唯：“找人。”
唐岑 ：“你还能去找谁？”
苏唯倔强道：“傅志良本人？”
唐岑：“你为了肖朗，要去求傅志良？”
苏唯：“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既然起因是我，那么也应该在我这里终结。”
唐岑：“你想怎么终结？帮肖朗向傅志良道歉？”
苏唯：“我不知道。但总要先去医院看看。”
她想定了，理智归位，语气不免有些冷淡：“放手。”
唐岑的手箍得更紧，神情也变得锋利，冰冷的字眼从薄唇一个一个挤出来：“你让我放手？”
“是。总之，肖朗不能有事。”
话一出口，她手腕上的力量真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天旋地转，是后背和肩膀的疼痛，是唐岑骤然切近的双眼。
他将她按在桌上，身形高大如遮天蔽日，挡住了她能看到的全部光亮；他的手那样大那样有力，压得她的肩膀无法动弹，几乎与皮质的桌垫贴在一起；他的呼吸与她面对着面，低沉地诉说着他的怒火，一息又一息，如被愤怒支配的斗牛。
“不准去！”他强硬地堵住了她的去路，“是什么让你以为，我会放你去找他？”
他的狂怒来得快如疾风暴雨，苏唯简直被这幅模样惊呆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唐岑。
也许剥去那两分冷酷、七分淡漠的外壳，唐岑也只是个敏感的人。
苏唯想了想，柔声道：“唐岑，我喜欢的人是你。”
唐岑怔愣住，没想到她突然表白。
“那么，你也喜欢我，对吗？”
空气中响起一声浅浅的“是”。
“喜欢我哪里呢？”
唐岑的薄唇微动，不知从何说起。
“这里？”
苏唯忽然抓住了唐岑按在肩上的手，轻易地带到了心口。
富有弹性的触感袭来，唐岑一秒钟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惊得五只手指一动不敢动，任由她摆布。
苏唯一脸纯真地问他：“它软吗？”
她甚至带着他的手用力按下去。
极致的柔软盈满手心，唐岑觉得自己哪里要炸，人快疯了。
苏唯跌在他的办公桌上，发丝似海藻般散开，整个人如同引诱迷路的海员的美丽海妖，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可她却说道：“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是软的。”
一瞬间，唐岑如触电般收回了手，所有的旖旎幻想化作水花悄然入海。
这下他是真的快疯了。
可她似乎浑然不觉刚才的动作有什么不妥，仰面靠近他，唐岑只好连忙后退。她进，他躲，她向后撑着身子半倚靠在他的桌面，很美，他却得压抑着自己不要贴得她太近，以免自己的邪念玷污了她。
苏唯又道：“唐岑，我最近一直在想，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被你喜欢，可是我真想不出来，只能猜一猜。”
她的眼睛里有光，像星星：“我猜，我一定有什么最好的东西藏在了心里，只被你看到了，所以你才会在这么大的世界里，独独喜欢上了我，对吗？”
唐岑忍不住随她的笑容勾了勾嘴角。
苏唯轻轻从桌上跃下，目光坚定：“而这颗心，也让我不可能不管肖朗。唐岑，你知道的。”
唐岑站了许久，笑容渐渐淡去，默默地给她让开一条路。
得了自由，苏唯飞快地离开了办公室，直奔傅志良的医院。
病房里已经有人了。
组长文静提着果篮，一步之遥的床尾有个座位，但文静就提着那么大的果篮站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苏唯踮起脚尖往里看，还看到好几捧新鲜的花束放在柜子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上门实在有点准备不足了。
什么也没拿就来看望病人，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但面对病床上这个垃圾，她又不愿花钱。
犹豫之际，文静已然放下了果篮，往外走过来。苏唯连忙闪身，避免被傅志良看到自己，却从门缝的角度，看到了傅志良的脸。
她差点没捂住喷出的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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