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绾脸色苍白,一脸不安,想来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郑巍澜便道:“这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如何说两家话?只是不知你叔父可知晓,我已经差人去报信了,咱们齐心协力,相信你父亲很快会找到的。”
苏绾似乎宽了心,“那便多谢父亲了,我想改日回苏家一趟,顺便去看看祖父。”
郑巍澜笑得慈祥,“应该的,砚尘你先送绾儿回去吧。”
待夫妻二人出了书房,郑巍澜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一无所获,不仅搭进了半数人的性命,如今还引起了那益州都督的注意,他可是王氏一党的人啊。
郑巍澜看着外面的夜色,漆眸中情绪不明。
夜色下,苏绾和郑砚尘肩并肩走着。两人的影子时而触碰,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郑砚尘先是打破了这份宁静。
“再大的事总得有人去做才会解决,如今你该想着如何寻找父亲,而非自怨自艾,总想着去靠别人。”
苏绾没空搭理他,一直思索着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本还想着那日期提前之事会是郑砚尘所为,可不知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另有其人。好在父亲和族人已经离开,因此自己与那人而言也是在暗处,所以不宜多暴露自己。
为今之计,是找机会给父亲传信,让他多提防一些。
苏绾见郑砚尘脸色疑惑望着自己,她随即回应了句,“夫君还是让我好好想想该如何解决吧。”
闭上那张嘴,让我安静一会!
郑砚尘面露不快。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听雨轩,可是郑砚尘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苏绾回头本想要说什么,谁知那李嬷嬷一脸喜色地迎了出来,将人请了进去。
来到屋内,见到小几上摆着各色各样的吃食,有糯米酒,甜脆辣脯,鲈鱼羹,乳饼以及各式各样的点心,有的甚至是郑砚尘未曾见过的。
这本是苏绾让嬷嬷先准备好的,没想到回来这么晚。又想到父亲的事再加上郑砚尘在这里,即便看到自己爱吃的也没了食欲。
可郑砚尘却来了兴趣,他顺势坐到食案前笑道:“伙食不错嘛?”
苏绾被李嬷嬷拉着坐下,如此便开始了最恶心的用餐时刻。
“这都是你爱吃的的?”郑砚尘问。
“凡美食者都值得一尝。”苏绾无精打采地回应。
郑砚尘见苏绾兴致不高,以为是自己刚才打击到了她,毕竟她幼年丧母,如今父亲又不在身边,确实可怜了些。至于那些讨人厌的秉性也是因此而形成的。
他放下银箸堪堪道:“你不必因此而自卑。”
苏绾抬头有些莫名,见郑砚尘仰着头继续道:“你不必太在意的自己的出身和容貌。你是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身份地位不比别人差。只要你听教导,一言一行不出差池,在这上京没人敢瞧不起你。”
苏绾拿着帕子吐出一口,柔声责道:“李嬷嬷今日的羹中盐放多了。”
李嬷嬷:……
“夫君不知,许多人就是因为我这个少夫人的身份才来恶心我呢。”
郑砚尘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可是苏绾有多喜欢自己,他是知道的。当初自己那般疏离冷漠,她都未曾离开过自己。因此郑砚尘从未想过苏绾会如此厌恶自己。只以为是那些世家小姐吃醋令她不快。
“放心,有我在,无人敢欺你。”
苏绾眼神惊悚地看向郑砚尘,眉眼间都是清高。
他就是这样自命不凡,也确实有这资本。父母家族显赫自己,十八岁便任秘书郎,前途不可限量。
可苏绾清楚,自己当初并非是因为这些才动心的。
郑砚尘看着苏绾闷头吃饭的模样,若不看那胎记,她那一张鹅蛋脸粉嫩至极,卷翘的鸦睫在眼底洒下淡淡的阴影,几缕发丝微微垂下,更添几分柔美,再看那樱桃小嘴鼓鼓囊囊又有几分可爱。
郑砚尘一时恍惚。
看了看外面,郑砚尘喊了流觞过来。
“少主公,何事?”
郑砚尘欲张嘴,“好好将少主公送出去,他身上有伤,不得怠慢!”
流觞抬眸,郑砚尘石化了!
若说在益州,他觉得苏绾之所以心情不好,或是因为压抑太久回到益州终得释放。那现在呢?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嘘寒问暖,只因为自己的一个笑脸,一句安慰遮掩便喜不自胜的苏绾,好像,不在了。
话已经说出来了,他再待在这里那便是恬不知耻了,他可不是这般不要脸面的人。
郑砚尘起身怒瞪了眼苏绾,想说,日后我若是再主动找你,便是狗!可太不文雅。
他只愤怒道:“日后就算你求我,我也懒得再踏足这院子一步!”而后愤愤离去。
“李嬷嬷,往后不必如此欢迎他。”
李嬷嬷向前道:“老奴知道小娘子的委屈,也看清了你如今的作为,可是你若想在这国公府立一番天地,只靠自己是不行的。”
苏绾没有威严如何去拉拢人心呢?便只是让郑砚尘来稍坐片刻,也证明他们家女娘没有议论中那般受冷落。
苏绾知晓李嬷嬷的心意,便握着嬷嬷的手道:“我知道嬷嬷疼我,你放心,我自有我的打算。”
李嬷嬷不再多言。
“嬷嬷,这鲈鱼羹其实和以前一样美味。”
见苏绾笑容清甜,李嬷嬷也不自觉的挂上了笑容。
用过晚饭后,苏绾来到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回到十七岁的这几日,因种种原因她未能好好看看自己这张脸。她用手掩住那胎记,笑望着自己,只是等突然看到镜中的那幅画时,苏绾骤然变了脸色。
她起身走到那幅画前,看着画中身着粉色衣裙,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海棠花的少女,苏绾猛地将那幅画扯下来。
这是初见之时郑砚尘所画的。这幅画将苏绾的神韵画的刚刚好,可见作画者是用了心的。可当苏绾为此对郑砚尘动了心时,他却再不是苏绾心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了。
流觞进来催苏绾去沐浴,苏绾伸手将画递给来人,“把它烧掉。”
“明日你去告诉阿嫂,就说我请示过父亲要回苏家一趟,那账本等我回来再看。”
流觞不解,“少夫人,你糊弄过去就行了,为何要去受那份气?”
苏绾淡笑,“我就是要去看看那账本。”
看看那国公府,如今是不是像表面这般繁盛。
等又交代了李嬷嬷和流觞一些事宜后,苏绾堪堪睡去。
翌日,苏绾用过早饭,向温氏请了安便出了门。
她乘上马车,先是去了东市的玉食坊买祖父爱吃的桂花酥。
马车就停在铺子不远处的一角,苏绾和流烟在等着买糕点的下人。
流烟看向窗外,“夫人,你看对面的人是不是?”
苏绾皱眉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宽大的马车上,窗帘收起。身着黛色锦袍的男子正坐在马车里,一双冷眸慵懒地盯着自己,眼神清冷如雪。
苏绾瞳孔一缩,紧绷着脸将那窗帘“啪”地一拉,敲了敲车壁道:“换个地方等!”
看着幽幽离开的马车,谢隐挑了挑眉。不过想起方才,他觉得有趣,那苏娘子像是炸了毛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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