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这八十万两,算是白花了!”

    晏儿气呼呼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满地的灾民瑟缩在角落。

    濮琼枝看着春景拎了一盒点心回来,将食盒打开,取出几碟子糕点。

    “吃吧。”她看向目光闪烁着精光的小孩。

    南宫嘉玉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递给一旁的知云。

    知云看了濮琼枝一眼,见她并不介意,这才接了过去,“多谢少爷。”

    “叔母,您也尝尝!先前读书的书苑,大家都吃过这家点心,唯独我没有……”南宫嘉玉说着,眉眼间的欢喜却一点都没少。

    濮琼枝摇了摇头,“叔母不吃,你吃吧。慢些,别噎着。”

    “晏儿,若是咱们自己去施粥,自然是能把钱花在刀刃上。可这些人一路上从万宁府逃难来京都,不是你我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能招架得了的。”

    “那银票,我是直接给了长公主的。凭她都得带着一队府卫护送,像我们这种身无长物之人去送,少不了层层盘剥……”

    “如今,眼皮子底下这些人都如此猖狂,想来有些来头!幸好,咱们没有淌这趟浑水!”春景很是愤恨这些贪官,拿着她们夫人的钱,却不做事。

    “这本来,也是我为了博个美名投石问路罢了。如今,诰命我是实打实封了,还有什么打紧。”

    说着,那边一阵躁动,似乎是有灾民在聚众围殴一个女子。

    濮琼枝拧了拧眉,远远地观望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气质不俗的男子驾马而来,大氅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一个漂亮地翻身下马。

    他身侧的仆从嗓门很大,颇有几分气势,“九皇子在此,何人敢闹事?!”

    一听见九皇子的名号,众人纷纷散开。

    想来,皇族的名号也很是唬人,果然就将这群人震住了。

    九皇子公孙怀礼几步走上前,亲自将地上瑟缩着浑身是血的女子扶起。

    “这位夫人,可还好么?”他声音温和,随后转身喊了仆从,“去请郎中来,好生给这位夫人瞧瞧。”

    他说完,这才看向刚刚那群闹事的人。

    他们此时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唯恐这位皇九子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你们几个,为何要打她?”公孙怀礼的声音与方才截然不同,森冷而威严。

    其中一位汉子这才带着哭腔道,“回……回九皇子的话,她……那妇人……是草民的媳妇……说来也怪那劳什子温淑安人,给俺们捐钱就捐,她自己又来装模作样施粥,悄悄把钱又兑了去,俺们实在是饿的没法子了……才想着,把孩子……拿去换口粮……”

    听他这番言语,公孙怀礼眉头一紧,“谁跟你换口粮?既然是换口粮,为什么要打人?她是你媳妇你就能打她吗?”

    “那个忤逆的婆娘,她不让俺们动孩子!这可咋办嘛!人都快饿死了!”这汉子嚷嚷着,“回……九皇子的话,草民是和王三家换……”

    他刚说到这里,跪在后头的一个皮包骨头的男人就颤颤巍巍上前,“回九皇子,回九皇子,是……是草民的老娘实在饿的不行,但是自家孩子舍不得……就和李大锤家换着……换着……”

    听他们二人这一番话,公孙怀礼总算明白,这二人说的换粮食竟然是易子而食!

    “胡闹!荒唐!天子脚下,你们二人又不会被饿死,怎可……怎么忍心!”

    “为人父母者,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公孙怀礼气急。

    只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冷静下来。

    “本皇子向你们保证,一定会让你们一个个地吃饱肚子!绝对不会饿着你们的!”

    “陛下爱惜子民,也不忍看众生疾苦,有本皇子在,你们大可以安心!”

    说着,他才叫人提了涉及到的当地负责赈灾的官员。

    “本皇子手底下,容不得这等祸害百姓的奸佞!今日,本皇子便在诸位的见证下,做一回监斩官!刽子手,将这两个家伙即刻问斩!!!”

    不远处,濮琼枝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捂上了南宫嘉玉的耳朵。

    知云茫然地看向她,她示意对方自己将耳朵捂上。

    此处的刽子手动作很利落,刀想来也是时常打磨,手起刀落的,就处理了两个贪官污吏!

    等到行刑结束,春景再也忍不下去了,“夫人!这事情怎么还能怪到咱们头上呢?”

    “夫人,先前安国公老夫人说,裴小姐在京郊给这些灾民亲自施粥,怎么如今这脏水又泼回来了呢?莫不是这克扣粮食的人,是她?”晏儿反应极快。

    “按说裴家应该也不缺这些吧,何况她一个女儿家,跑到这地方就为了偷粮?”说完,她又很快自我否定了。

    “不管怎么说,如今东窗事发,她肯定是怕连累自己的名声,所以栽赃给您。”

    濮琼枝思忖了一下,“倒是有这个可能……”

    “这里乱糟糟的,不太平。咱们先回伯府,再慢慢说。”

    马车缓缓驶离。这边监斩的公孙怀礼,下意识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南宫华这阵子跑东跑西地替她扫清障碍。

    按着他上一世的记忆,他大致知道有那几家的气性比较大。

    这些人家,他都一一登门拜访过,无非就是表示感谢一类的话,再不济就只能威逼利诱。索性都是些要面子的人家,在京城里头总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回到府里,就瞧见南宫嘉玉这个不省心的侄儿拎着个食盒在等他。

    南宫华奔走一日,根本就不想搭理他,抬步就走了过去。

    见叔父忽视了自己,南宫嘉玉也不气馁。

    拎着食盒又跟了几步,“叔父,给叔父请安!”

    “叔父,今日叔母带嘉玉去书苑了,还买了珍香轩的点心!叔父要不要尝尝?”

    听见他这话,南宫华脚步一顿,伸手将他的食盒接过,又大步流星地往书房而去。

    “叔父,叔父!”南宫嘉玉连连追了上去,急急求道,“今日,在城外,有人说叔母的坏话。叔母一定很伤心!您可不可以帮帮叔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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