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对面人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了,导致徐亮的笑容有些尴尬。
“呵,待会儿你们就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该如何跟警方的人解释。”
徐亮依旧保持着那样一副傲慢的姿态,好像当真可以让陶斯言或者林此霄受到惩罚一般,只是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姿态是有些怯懦的,甚至隐隐隐藏着害怕。
这一点很好地被陶斯言察觉,于是她就干脆抱着胳膊,用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表达着不满。
“难道是前面的一次重病,让你的脑子也跟着不灵便了吗?你以为仅凭着你这一两句话,别的人就会相信了你的胡言乱语,这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
在说起这话时,陶斯言还夸张地拿出了手机,假装按了好几下,然后刻意地说道:“喂,警官们这里也有许多人想要闹事儿呢,你赶紧来把他们给抓走呀!”
陶斯言脸上那一副取笑的模样,简直深深地刺痛了徐亮的心。
他顿时收敛起笑意,牙齿咬得紧紧的,眼中充满了恨意。
虽说先前对于一些饰品并不算太过了解,不过光从陶斯言的穿着来看也知道,肯定是价值不菲的。
就是这些可恶的有钱人,总是用一副高姿态来面对着自己,偏偏还没有任何的办法去处理他们,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方法,哪里还能够轻易的放过!
联想着曾经被羞辱的场景,以及那些积压已久的怨念,在这一瞬间通通涌上脸,徐亮冷笑几声说道:“反正我不管,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们被那些人给带走。”
陶斯言丝毫不在意这些,而林此霄有些紧张的看她一眼,然后挡在了前头,同时低声说道:“这家伙如此自信,想来肯定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咱们要不要也另外再想想办法?”
如果是要动粗,那林此霄自然有法子可以抵抗。
可偏偏徐亮这个家伙想着借用别人的力量,而且如此不择手段,简直是个无赖!
“你别太担心,这家伙简直是没有脑子,怎么可能仅凭着三言两语就定了咱们的罪,更何况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你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陶斯言的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好似才明白了什么,他狞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
锋利的刀刃折射出一抹冷光,让陶斯言也呼吸收敛了几分,她拧起眉头问道:“你想做什么?”
林此霄顿时伸出手臂挡在了陶斯言的面前,眼神十分复杂地看着对方。
“喂,你不要冲动,如果说先前只是假装报警,可现在要真是动手,只怕你也得蹲到拘留所里去。”
徐亮撇了林此霄一眼,似乎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茫然,而是拿着弹簧刀伸着手臂轻轻的滑了下去。
锋利的刀刃,触碰上脆弱的皮肤,立即皮开肉绽鲜血,开始往下掉落,一滴一滴直接溅湿了脚下踩着的青草。
安静的森林里,众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受伤之后,徐亮也觉得有些疼痛,整个脸都变得苍白,可他还是带着笑意,然后得意扬扬地对陶斯言说道:“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这简直是个疯子,用伤害自己的方法去惩罚别人,简直不可理喻。
像如此冲动的人,陶斯言先前只在一些精神病院里看过,她知道像是这类的人,千万不能够再次去刺激他了,否则很有可能会加重危害程度。
陶斯言立即收起先前的那一副冷硬态度,从而放缓了声音小声的说道:“好好好,算是我错了行吧,你这会儿也先别乱动,他乖乖地在这等着救援队员过来……”
原来在不知觉的时候,陶斯言已经及时的按下了救援的按钮,她手上的那枚手机并非普通的,而是专门设立了卫星定位,其中一个按钮更是直接连接着山下的医院信号。
得知这里情况有变,山下早已组织了人手及时赶过来,现如今众人只要在原地耐心等待即可,而不至于再做出别的举动。
万万没想到的是,徐亮此时表情更为狰狞,他好似受了惊吓一样甩着胳膊,从而导致那些鲜血流动得更快。
“什么?你们居然还通知了其他的人,怎么会呢,不行,你们必须呆在原地,警官会来将你们抓走,你们伤害了我必须要去坐牢才行!”
进入癫狂当中的徐亮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实在叫人不太明白他的话语,不过林此霄和陶斯言都明白,此时的他是个十分危险之人,万万不能够再冲动行事。
两个人只能够步步退缩,没成想徐亮觉得是逮住了他们的弱点,干脆握紧了弹簧刀,继续向前行。
“哼,你们先前不是那么十分得意扬扬吗?现在怎么害怕了?尤其是你你这个疯婆子,空有一张好看的疲劳,却也只是个没有头脑的家伙……”
一番怒骂狠狠地砸在了陶斯言的脑袋上,她的脸色也显得有些僵硬,不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实在可笑极了。
难道眼前的这个人以为随便骂上几句,好似就会让陶斯言受辱,实则根本就没有被对方放在眼里。
徐亮最开始仗着年轻一直硬抗着,好在他的凝血功能确实还算不错,胳膊上面的血液流动速度逐渐减缓。
这人拿着弹簧刀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事情,目光逐渐涣散起来。
“想我苦读十几年,原以为毕业以后就能够拥有更好的工作,可这一年来投了无数份简历,却通通没有回应,唯一的还只是个助理,而这工资确实压根没有见到影子……”
一想到顶头上司那一副死鱼脸,冰冷无比的怒骂,再加上刻意克扣的工资,徐亮更是气愤极了。
他一只手握紧拳头,好像不要命似的砸着身旁的树木。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享受着这样优越的环境,如此丰富的物质以及良好的家庭氛围,偏偏我却不可以,就连最爱我的夏莉也被你这家伙狠狠伤害了,最后只能够关押在了看守所里。”
按照现如今的行情,一旦进了那局子里,出来之后哪里还有工作可言,这下子家庭的重担通通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徐亮简直气急了,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地扎上几刀,可他的身体又有些孱弱,加上大量流失的血液,整个人身上几乎被染透。
如此癫狂,带着歇斯底里的狮吼,让陶斯言和林此霄都格外震撼,两个人脸上有些麻木,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说对方。
“其实豪门的生活也并非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至少我可不承认我的家里人像你所说的一样,手段残忍。”
片刻后,陶斯言缓缓地抬起眼皮,眼里多了一些不忍。
“像你这类的年轻人,我曾在父亲的公司里看到很多,每次我以为我会劝说他,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可是岗位始终是稀少的,很多人注定不能够留下来……”
这究竟是陶斯言父亲一个人的过错吗?陶斯言并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兴许这与社会的构建有关。
在社会大步向前迈进的同时,也有许多人在充当着燃料,可是这些燃料并非是完全没有知觉的那一种。他们有血有肉,有着自我的思想,尤其是现如今的这些燃料,他们还接受过一些高等教育,拥有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
在如此的状况之下,他们哪里还能够心甘情愿地去充当燃料……
如此相比较而言,陶斯言只觉得自己格外的幸运,而不曾觉得拥有财富是一件过错,她并不曾在这群人面前过多的展现出傲慢的那一面,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是占了一个好的运气,若只单单讨论努力程度,可能还比不上其他人。
这个话题实在太过于沉重的一些,并非是眼前人能够轻易解决得了的,三个年轻人就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林此霄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打算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纱布要给徐亮包扎一下伤口。
“等等,我,我不需要这些!”
徐亮咬紧了牙关,整张脸绷得紧紧的,还是一个受到了伤害的仓鼠,正在维持着自己唯一的尊严和那橡果子。
“你这伤,再不包扎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其他……”林此霄先前也帮过一些偶然受伤的人,他知道眼前这人的脸色苍白得好似一张白纸,再继续耗费时间,只怕性命都会有影响。
“呵,别在那里冠冕堂皇地说着一些伤心话了,谁不知道我刚刚才要威胁你们,你们居然还这么好心对待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徐亮依旧握着手里的那把弹簧刀,眼神却变得格外的忧伤。
他左右打量着陶斯言和林此霄,似乎并不明白这两个人的脑瓜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尤其是在一想到自己那985的高学历却无法得到一个满意的报酬,内心的惆怅几乎要溢出来了。
也好,就这样葬身于在这片林子里,夜夜听着虫鸣声,感受着星星照耀在身上的滋味,总好过再次进入那个钢铁森林去厮杀的好……
他是个败者,无法在这方面获得成就感,恐怕也就只能够蜷缩在这一个小小的天地里,去储存一个接着一个的橡果子。
一滴并不清澈的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浸湿了徐亮的脸颊,他又很快地抬手擦拭掉鲜血,混着泪水让人有些视线模糊。
纵使内心有无数个劝说的想法,可奈何性格的内向,林此霄实在说不出太多的话语。
他思索了一下,干巴巴地解释道:“其实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完全能够理解。”当然,林此霄口中所说的这些事是指求职无门,出生卑微,无法获取到更多的财富。
先前引以为傲的高学历当跨出大学门槛的那一刻,最终会被现实狠狠拍打,最终变成一抹尘埃。
有时候,虽然拥有聪明的脑瓜子,却如果无法将其变现的话,那整个人也实在很难在现实社会中存活。
陶斯言行走过许多国家,也在很多个城市里面待过,她结识了一些人也从他们的身上获取到了一些信息,深刻地了解到有些人太过于执着,无法从眼前的事物当中获取到快乐。
这也导致他们的精神格外的紧绷,很有可能就这样走向了陌路。
眼前的徐亮似乎又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尽管这人前不久还用恶意的态度对待着自己,可此时的林此霄和陶斯言却还想着将他挽救。
“放下手里的刀吧,咱们好好谈一谈,兴许我有办法可以帮你……”陶斯言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同时又提醒起来:“徐亮,你难道忘了你还有个女朋友呢?她还在拘留所里,说不定只要获得我的谅解,就能够让她提早离开局子。”
如同漆黑的夜里点亮了一盏明亮的灯,唤醒了那漂泊在海面上的游人,原先暗淡的脸色一下子鲜活起来。
徐亮有些不安地咽了口唾沫,然后搓着手,显得十分局促不安地说道:“这这是真的吗?”
陶斯言以一种看待傻子的眼神盯着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其实我有时候也很想不明白,你们为何没有经过商量就会直接选用一种最为激烈的方法来处理事情的,这实在不应该。”
尤其是当陶斯言才从徐亮口中得知他毕业的母校,此时更是觉得有些讽刺。
她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或许你也问过了前因后果才来寻找我们,再加上曾对白鹤打过别的主意,因此你必须得对我们做出保证来。”
事实上很多人在做错事之后,依旧会重蹈覆辙,因为一个人的思想是最难改变的。
陶斯言曾有个傲慢自大的室友,曾以为所有人都应该忍让着他,或许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是有着过错的,唯独他一人单纯极了,因此每当有人想要表达出劝说他的想法都会受到无数的抨击和打压。
这也导致了剩余的人再不敢说出正确的话,因而他的行为越发的孤僻,直到最后愿意和他相处的人所剩无几。
有的也只是想要待在他身边获取了一些利益的人,而那些人通通都是见色忘义、见异思迁:
与其留一群这种人在身边,还不如真诚地去交往一个不错的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陶斯言总是独来独往,显得格外孤独的原因之一。
她想自己所拥有的事物已经足够多了,一个人是无法拥有更多的幸福的,否则就会太过于贪心,到那时,曾经拥有的美好事物也有可能会被收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先前所得想要帮助我们只不过是推托之词?”徐亮总算是愿意让林此霄帮忙包扎一下手臂,可是在得知陶斯言并没有直接放过夏莉时,表情再度显得纠结。
“唔,我那只不过是提自己一个想法而已,至于究竟要怎么说我。相信我们的警官会比我更为擅长一些。”
陶斯言抬起手,在耳旁打了个响指。
与此同时,周边突然涌出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一个个脸上充满了警惕。
这一瞬间,徐亮从刚才的不安一下子变得愤怒极了。
他狞笑几声,然后开始咬牙切齿:“好好好,你们居然又骗我。”
“这可谈不上是什么欺骗,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更何况你用你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们,这难道不叫强人所难吗?!”
此时的陶斯言哪里还看得见先前的平易近人,整张脸都充满了不满,然后冷冷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们这种人,口头上说着不满,却无法脚踏实地的去改变的人。”
事情就算艰难,可总归是要去做的,更何况,像徐亮这类的人所遭受的压力并不在少数……
陶斯言曾经认识了一个家庭非常艰苦的人,她的丈夫,他的儿子都患有遗传性的基因病,在20来岁就已无法行走。
身为小学教师的她只能够咬牙坚持生活,岁月一点点的流逝,他亲手送走了自己的父母送走了自己的丈夫接着是自己的儿子。直到老年时他依旧笑对着人生并没有因为那些苦难而被打倒……
“苦难不应该来作为比较,可我觉得你们这样将怨恨发泄在他人身上,同时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应该遭到惩罚才对。以后好好地反省自己,若是有机会可以再重新出发……”
林此霄对此也觉得有些无奈,虽说对徐亮的经历有些同情,但内心又在告诉他,这种人必须要接受惩罚,否则很有可能将内心的欲望不断放大,最终会导致更多人受到伤害。
“以后,我哪有什么以后呀!”
如果说当年心高气傲的徐亮,以为从985大学毕业之后,能够用自己的学历换了一个高职位以及高薪水,可他一旦踏入拘留所,整个未来都会被摧毁!
“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先脚踏实地,从最基础的事情做起吧。”陶斯言最终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同时又觉得为难地捏了捏眉心,然后递出了一张名片。
“是我们家分公司的一个经理,以后想要找个实习工作,可以去问问他,不过先说好薪水不多,而且事情肯定也不简单。”
暴怒的人顿时受到了安抚,此时就如同一只淋了雨的麻雀,着实抬不起头来。
红彤彤的眼睛变得湿润,脸上的表情也格外的不自在,最开始的那些怨恨,被这山林当中的风吹散了许多。
解不开的仇恨,一下子得到了释然,再次抬起眼,徐亮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易怒,反而换上了一副轻松的姿态。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刻意羞辱我?算了我会尽快的找个事情做的……以后也再不会叫夏莉生气。”
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和刚出校园时没太大的差别,兴许,这也是他最开始想要呈现出来的状态,只是因为在岁月和现实的双重打击之下,整个人逐渐没了以前的光彩。
“嗯,随你吧,反正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陶斯言毫不在意对方表现的抗拒,直接将那张名片随意塞到了口袋里。好像先前的行为,当真是她一时兴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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