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溢才面色负疚,自荣云逃走那刻,他已然在想亡羊补牢之策,见父亲不语,再道:“父亲放心,那银面阎罗虽已逃去,可毕竟僧走庙在,待明日孩儿领队人马前去山中,将他家人擒来以资守株待兔,不信他不来自投罗网!”
秦师爷听后亦眼前一亮,道:“公子说得没错,寻找千年太岁之时,我们曾去过银面阎罗住所,家中还有位耄耋老人,将他擒住,不愁银面阎罗不来!”
听闻这话,薛暂双眉微轩,他放下手中刻刀,回望薛溢才、秦师爷那处,道:“此事我自有主张,日后再另作商榷!”
言毕,拿起案上一封信函,道:“师爷,这里有折柬一封,你明日亲劳玉步去趟河南鹿邑,将此书信交呈给剑门门主,而后你便留宿那里,待收到我第二封信函之时,再谋干折返龙门,且记,信中内容万万不可给第二人阅览!”
秦师爷上前接过信笺,道:“老爷放心,这信函我必完好送达!”
薛暂又道:“才儿,你三弟如今右臂已断,左臂我需尽快带他赠诊医治,此事当为刻不容缓,可龙魂丹毕竟不在,我拟去‘南海药仙’那处寻得良方,为父不在这段时日,龙门巨细全权由你勾当!”
薛溢才受宠若惊,忙郑重回道:“父亲放心,孩儿处事必会涓滴不遗,以不孤独父亲所托!”
薛暂道:“为父送你十六字箴言,汝宜凛遵勿违。”
薛溢才唯唯应道:“孩儿洗耳恭听!”
薛暂道“‘事不苛求,亲劳恭为,赏罚分明,以德服人’!”
薛溢才如受教益,道:“孩儿遵命!”
薛暂道:“我不在之日,你莫要去山中寻仇银面阎罗,打草惊蛇了可就不妙,待我归来之时,一切自有定论,量那时,银面阎罗纵然插翅也是难飞!”
薛溢才听后又回了声是,一切关照完毕,薛暂便将薛溢才、秦师爷二人遣了下去,二人面色莫明,虽不知薛暂究竟有何筹思,也乖乖退出了阁去。
来至阁外,二人没走几步,秦师爷忽然道:“公子,老儿这就去料理明日首途一事,这厢先下去了。”
薛溢才道:“师爷请自便!”
声音甫歇,秦师爷已折向了一旁偏巷,薛溢才独立院中,见明月当头,亮如白玉,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出神。
翌日,旭日东升,金黄灿灿,山中光柱朦胧,云雾缭绕,不远处,更可见麋鹿几只,伏在溪水边自在饮水。
曦瑶亲见此景,心中得其所哉,微微一笑,掬起清水,慢慢敷在了脸上,水润桃腮,晶莹如露珠一般,眨眼看去,美得令人心醉。
其旁,小白伸吐着舌头,也无虞地畅饮着溪源,歇息整晚,曦瑶直觉得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小白也自昏迷中苏醒,更令她欣喜若狂,无以复加!
溪水中,荣云手攥木棍,猛地插下,又是擒得一条草鱼,遂走来岸边,与曦瑶相视一笑,折回了林中。
荣云低头瞧过地上小白,忍不住在想:在那山中,灵兽尽要敬小白三分,由此可见,它确实有变化之神通,可跃龙潭中,小白又为何无故缩小,好似不受控制一般。
莫非,这本领连它自己也不能淹通?它究竟如何才能变大,又要到何时才会缩小?
荣云想过恁久也无答案,只不停向林中走了进去,小白有变化之本领却不淹通,此事荣云已有所察觉,可他却不知晓,跃龙潭中,小白之所以能变大,乃是吞噬千年太岁使然。
千年太岁灵气强大,龙门之时,小白时有失踪,便是寻着气味找寻到了震龙阁庋藏千年太岁之处,每日进食一寸,不消几日,已将千年太岁啃食了个干净。
整块千年太岁下肚,小白灵力大涨,真气充沛,眼见曦瑶有难,动怒之下便幻化了模样。
跃龙潭中,它同鸱吻斗过许久,灵力减退,自然又恢复了原样,如今无千年太岁加持,它哪里还能自由幻化。
二人再走不远,已然来至昨日宿头之处,却见单飞燕仍斜倚树干,面色惨白,见他二人回来,也没睁眼瞧上一下。
荣云生起篝火,将几条草鱼架在火上燔炙,香味生起,令人舌底生津,小白于这些没有胃口,转身走去丛林深处,寻起了果腹的药材。
荣云走至单飞燕面前,担心道:“单姑娘,你面色极差,当尽快疗伤医治才是!”
单飞燕手捂胸口,喘过几息,回道:“我没事,很快就能痊愈!”
荣云道:“你面色惨白犹胜昨日,却哪里是痊愈的趋势!”
单飞燕没好气道:“我身体怎样,自然……自然清楚过你!”
荣云听后不禁语塞,心道:没想到,这姑娘性格竟还如此执拗!
他复又走回篝火一旁,只专心烤起了鱼肉,单飞燕嘴上虽然不认,心中却有怔忡。
寻思:薛暂这一掌后力无穷,落手之处,如同种子一般扎根胸中,且一日深过一日,后又中龙门二公子一掌,眼下,自己直要禁受不住!
可单飞燕生性要强,不肯向人示弱,正也如此,受父亲几句叱骂,便毅然决然离家出走,独闯天涯,是以面对荣云刚才询问,才会显得冷淡了几分。
再过片刻,荣云已将草鱼烤熟,分给曦瑶、单飞燕食用,曦瑶饥肠辘辘,伸手去碰,立被烫得缩了回来,轻轻吹上几下,翼翼捏起鱼肉便往嘴中送了进去。
单飞燕重伤在身,虽是没有胃口,可也知长途跋涉必先补充体力,竭力拿起烤鱼,也小心地吃了起来。
待三人进食完毕,小白也自身后丛林走了出来,荣云看它腹肚微鼓,知它也已吃饱,便决定继续攒路。
单飞燕强定心神,忽自地面站了起来,向荣云、曦瑶二人道:“这一程,多谢两位照顾,江湖路远,终有一别,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言毕便要离去,荣云听后不胜错愕,道:“你身体如此虚弱,且此地又偏僻幽深,独自一人岂不是自寻死路!”
单飞燕道:“我虽为女儿之身,可处事之深经验之足尤胜过你,你能走得出去,我如何走不出去!”
荣云见她动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我并非说姑娘经验不足,只是在担心你伤势罢了!”
单飞燕道:“你不用担心,我伤势很快就能痊可!”
荣云见说教不得,只得道:“敢问姑娘取道何处?”
单飞燕毫不避讳道:“我此次出门,乃是与父亲顶嘴,背着他偷偷逃出,如今我也玩得腻烦了,该回去向他认错了!”
曦瑶听闻此话,直觉得眼前姑娘行为率真,便如同她名字一般,是只自由自在的飞燕,心中颇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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