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你个小疯子又发疯了是不是?!”

    帐篷外面,忽然传来埃德加粗声粗气的吼声。

    这吼声,顷刻间把苏澄和陆昱城之间的旖旎气氛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谁能想到叫他看个伤,他能亲上来?

    他嘴唇靠上来的那一刻,她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苏澄红着脸扯过作战服穿上,丢下一句“我出去看看”就跑了。

    埃德加的声音是从前面的一处乱石堆后传来的,苏澄跑过去一看,最先看见的就是一地溅开的血点。

    血是从勾虹玉的手腕上滴下来的。

    埃德加手里拿着从勾虹玉那抢来的匕首,喘着粗气跟苏澄说:“这个小疯子又自残了,这大半夜的……你看看她把手腕划的,要不是老子找地方撒尿来到这看见,谁能发现她躲在这自残?!”

    埃德加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尿意都被吓回去了,勾虹玉拿着匕首在手腕上来回割,皮肉都翻出来了。

    苏澄看看匕首,又看看勾虹玉手腕上的伤——起码有三道伤口,每一道都在淌血。

    勾虹玉脸色煞白,配着她的烟熏妆冷厉得像个女鬼一样,她朝埃德加叫:“把刀还给我!”

    苏澄都被惊呆了,直到勾虹玉伸手去抢匕首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勾虹玉:“别这样,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当初刚遇见勾虹玉的时候,勾虹玉就跟她说过的。

    她说自己手臂上的伤有的是养父弄的,有的是她自残割的。

    显然,勾虹玉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又要靠伤害自己来发泄情绪。

    勾虹玉眼底通红,但没有眼泪,她被苏澄抱住也没有挣扎,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说:“谁稀罕他的心疼,谁要他心疼,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我!”

    “好好好,不需要不需要……”苏澄没办法,只能拍着勾虹玉的背顺着她的话说。

    苏澄出来没多久,陆昱城也跟了出来。

    他看见勾虹玉的情况,苏澄看得出来他没有太意外,勾虹玉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陆昱城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说:“你再这样,会耽误队伍行程,如果你还想跟我们一起走的话,就收收你的情绪。”

    陆昱城站在勾虹玉身后,因而苏澄是面对着陆昱城的。

    她没想到陆昱城非但不安慰,还说这么火上浇油的话。

    她本以为勾虹玉听完这话会炸,但没想到,勾虹玉在听了陆昱城的话之后,神奇地平静了下来,还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是,指挥官。”

    平静下来的勾虹玉没再要匕首,而是顺从地跟着苏澄回了帐篷。

    苏澄给她包扎手腕上的伤口,勾虹玉就躺在地铺上,睁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脆弱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碎掉。

    等苏澄给她包扎完了,再看时,勾虹玉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帐篷外面一个人影来来回回已经走了好几趟。

    苏澄给勾虹玉盖了条毯子后,就出去了。

    外面的人是尼尔森。

    尼尔森顺着没合拢的帐篷口往里瞧了一眼,然后一脸歉意地看着勾虹玉,“都怪我……”

    他说的很小声,生怕被勾虹玉听见。

    他已经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说了“心疼”,才突然刺激了勾虹玉,引得她自残。

    苏澄和尼尔森走到离帐篷不远的土堆上坐下,这里和苏澄的帐篷中间还隔着陆昱城他们的帐篷,勾虹玉肯定不会听见他们的对话。

    “都怪我……”尼尔森又说了一遍:“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澄知道尼尔森来找自己是想倾诉些什么,她没说话,回头的时候,看见陆昱城就站在帐篷门口,抽着烟,看着她。

    “其实我早就知道勾虹玉了。”尼尔森的声音很低沉,“在我还根本不认识她的时候。”

    “海蒂教授……你还记得吧。”尼尔森问完,没等苏澄回答又自顾自说道:“上次我跟指挥官一起出任务,在野外感染了病毒……”

    尼尔森说到这停顿了好长时间。

    苏澄当然知道尼尔森说的这件事,当时尼尔森生病,回程途中陆昱城和苏澄要去天坑救人,就让庞峰带他们回基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包括基地内乱。

    尼尔森摇摇头,像是不想再回忆,“我被关起来之后,海蒂教授想要救我,争执中,被流弹……她死后,我接手了她所有的病患。”

    苏澄蓦地睁大了眼——海蒂教授……死了?

    尼尔森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我后来也被赶出医院了,但当时我看了几份病志,其中就有勾虹玉的。海蒂教授,是她的心理医生。”

    “因为小时候受过的伤害,会产生应激反应,她会伤害自己。海蒂教授在的时候,她会定期去复查。但是她出任务了,最后一次去见海蒂教授,也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尼尔森的声音有些颤,“那是她过不去的坎么……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意,却最在意了……”

    他抱住自己的头,“可我不是心理医生,我该怎么帮她?”

    尼尔森的难题,也难住了苏澄。

    她长大的环境单纯,也根本没遇到过这种事。

    只能回头,求助地看向陆昱城。

    陆昱城掐了烟走过来,往尼尔森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你身为医生都不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为难的我未婚妻?”

    “走了,别理他。”陆昱城说着,伸手拉起苏澄,带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夜,先是经历了变种,后又有勾虹玉惊心动魄的一幕,众人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天就亮了。

    吃过东西之后,又起程。

    这次是陆昱城开车。

    载员舱里,勾虹玉和尼尔森,一个坐在最里面,一个坐在最外面。

    勾虹玉的袖口处露出包扎伤口的绷带。

    其实苏澄有想过偷偷帮勾虹玉的伤口复原,但她又怕伤好了勾虹玉再伤害自己,所以犹豫了几番,她还是没那么做。

    整个车厢里都是埃德加的呼噜声,这搁往常勾虹玉一定会开怼,但今天她闭着眼睛,似乎连睁眼都不愿意。

    尼尔森时不时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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