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遮挡的天空下,星星闪烁的夜晚。在一片干燥土地的荒地上,有一处微微发光的地方。
在连接各个城镇的漫长街道大约中间位置,孤零零地坐落着一个酒馆。没什么特别的。
用砂岩建造的小建筑物显得很陈旧,屋顶上搭着帐篷作为休息处,在油灯照亮的店内,背着行囊的商人和旅人正在喝酒聊天。
“喂,我在来这里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像废墟的地方。你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旅人展开用旧了的地图,用脏兮兮的手指着一个点。
那地图很粗糙,这个小酒馆没有画在上面。但是,商人男子似乎对此已经习惯了,他微微装腔作势地嘟囔着:“哦,是那里啊。”
“如果相信那些夸张的传闻,那是一座从远古时代就存在的建筑,说是神代建造的之类的。不过,那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商人的话,旅人饶有兴趣地听着。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没什么娱乐,无关紧要的话题总是轻松地展开。
就在这时,从天花板上落下一点沙子,大概是有人打开了入口。
他们和店主,还有两个保镖都看向入口。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中等身材,圆脸,留着邋遢的胡子。戴着有刺的吓人头盔,穿着像是在破布上缝了铁板的独特衣服。
在这个世界里,这身打扮并不稀奇。只是,如果这个像小混混一样的恶人脸男人没有拿着一把闪着钝光的斩马刀就好了。
女人身材纤细,长脸,细长的眼睛。穿着像是拿着荆棘鞭子的皮革紧身铠甲,嘴里叼着烟。
两人悠然但又极具压迫感地环顾店内。
“这么晚来真是不好意思啊,店主。”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容说着这话,但肯定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店主悄悄地把手伸向柜台后面藏着的单手剑。与此同时,保镖也拔出了腰间的剑。
“这可不是来吃饭的样子吧。”
“理解得很快嘛。聪明的男人我可不讨厌哦?”
“被脑子不好的家伙夸奖可高兴不起来。现在就出去的话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回去吧。”
“脑子不好?说谁呢?”
女人露出挑衅的笑容,而且笑得更开心了。
“就你们两个人就想来抢劫,哪里能看出脑子好啊?”
“啊~是啊是啊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个伙伴进不来,在外面等着呢,可以叫他进来吗?”
一个保镖做出要冲上去砍这个疯子的样子,但店主轻轻举起手制止了他。多年经营这家店的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里攻击的话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进不来店?你在说什么呢?”
女人和男人中间露出一个金属块,像是在回答店主的疑问。
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铠甲,它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把门口的墙壁捏碎了。
看到这个几乎有人类两倍高的怪物出现,刚才的旅人把桌子掀翻,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在喝酒聊天的商人也从椅子上摔下来,头上浇了剩下的劣质酒。
“是,是活体铠甲!?”
“哦?还有个有见识的家伙呢。”
一直没说话的邋遢胡子男人把斩马刀架在那个叫出名字的客人脖子上。
“喂,你,给大家讲讲。告诉这些脑子不好的家伙这是什么。”
“呃……我,我只知道这是活体铠甲……是会自己动的铠甲。”
旅人虽然腰间也挂着剑,但他似乎不擅长打斗,双手举起来,一边叫着一边说出自己知道的知识。
但是,邋遢胡子男人知道这个旅人就只知道这个名字,他耸耸肩,很无奈。
“这可不够啊。再去好好学习吧,流浪者。”
猛地挥下的斩马刀刺进了旅人的头顶。旅人不知道想说什么,伴随着一声喊叫,喷出鲜血,抽搐着倒在地上。
“你这家伙……!”
保镖身上充满了力量。但是,被后面的活体铠甲盯着,他只能不甘心地咬着牙。
“……所有人把剑放下。我听听你们的要求。”
“嗯哼哼,聪明的男人果然不讨厌呢。以后这一带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如果你们还想在这里做生意,懂了吧?”
店主露出像是咬到了苦虫一样的表情。
这家店是他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难道要向这些突然出现、像盗贼一样的家伙低头,把这片土地让给他们吗?
他知道这些家伙想要的是钱和食物。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力量反抗他们。
“要多少……!”
“这个嘛,那——”
女人刚要说话,这时背后传来一阵巨大的破碎声。
像是金属相互撞击的声音,紧接着变成了地动山摇的声音。
“什么!?”
邋遢胡子男人慌忙跑出店外,这时本该在那里的活体铠甲倒在离街道不远的地方。
看起来没有被破坏,那个闪着钝光的铠甲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在努力站起来。
“喂,喂你!铠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说不会被火烧伤、不会被纯银刀刃划伤、甚至能轻易弹开投石机的活体铠甲,像小石头一样被击飞了。
看到这个景象,女人脊背发凉。店主说她脑子不好,但她作为盗贼的知识和直觉可是一流的。
不管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呆呆地,但确实注意到了那里有个什么东西。注意到了。
“什么人!?露出你的样子!”
带着焦急的喊叫声,那个东西慢慢动了起来。
发出比重装步兵还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浮现出橙色的光,像从光中融化出来一样出现的是鲜艳的水蓝色铠甲。
“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野……铠甲,把它打烂!”
女人的声音像是在回应,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的钝色铠甲举起了拳头。
“把它打成扁的!”
从水蓝色铠甲后面冲过来的钝色拳头带着巨大的声音扬起了一片尘土。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会被打成碎片。不管用什么防具保护自己,都不可能承受这一击。
但是,尘土中出现了橙色的光迹。
然后一个金属块滚了出来。那是一个很熟悉的、曾经砍倒了很多无辜人的铁拳。
女人倒吸一口凉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讨厌的声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水蓝色铠甲从尘土中慢悠悠地、带着明显的敌意出现了。在它后面,刚才还在动的钝色铠甲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快把这家伙打烂!”
“那个……甲铁已经动不了了。”
从黑暗深处传来一个声音。
“活体铠甲会说话……!?”
女人从来没听说过活体铠甲会说话的传闻。
■
“那是甲铁啊。”
从斜坡上,一个听起来很轻浮的男人声音嘟囔着。
他一边看着望远镜,一边马上又加了一句“不过那可不行啊”。
“本来旧式的炮战用机甲就很麻烦了,还搞什么自动控制。啊,真可惜真可惜。”
每当这个声音响起,就会夹杂着“咔嚓咔嚓”“咔啦咔啦”,像是骨头碰撞的声音。
穿着水蓝色铠甲的男人,至少在我听来是这样。
“骨头和骨头摩擦好像不疼吗?”
“也没觉得特别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回答的是一个毫无疑问的骷髅。他叫达马尔。
在现代我醒来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就是这个叫达马尔的骨头。
我甚至想过这是不是一种生物种类,但据他自己说他曾经是人类。
“那店里谁去呢?”
“那当然是恭迎你去啊。”
“为什么?”
“我要是进店里肯定会引起大骚乱。会被当成怪物的。”
“穿着机甲也很有压迫感啊。”
“你穿着机甲里面也是人,我光看外表就是怪物。你觉得谁更让人信任?”
达马尔指着我又指着自己,说“明白了吧?”
“不是怪物是骨头吧。”
“是骨头没错。但你见过会说话的骨头吗?”
黑暗的眼窝看着我。如果突然出现一个会动的骨骼标本,确实是恐怖至极的场景。不过如果不是现在那些以削掉生肉和内脏为标准追求真实感的角色扮演的话。
“没见过。”
我说着,让头部单元发出橙色的光。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大尉。如果你的本事像传闻中那么厉害,不用武器的格斗也能轻松获胜吧?”
“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样。”
张开手,合上,张开,合上。好了。
我把放在旁边的行李放在那里,转动着水蓝色的机体。
踩着缓缓的斜坡,一点一点地加速。显示当前行驶速度的仪表在视野的角落里延伸。
在我满是裂缝的记忆中,我过去是个军人。操纵这个机甲的技术也是在训练和实战中培养出来的。
但是,那是这个世界的古老故事了。原因不明,但大约 800 年前文明就灭亡了,过去和现在被大大地分开了。
我本应该生活在那个远古时代,但不知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既然活着,我就想在这里过完一生。
所以借助达马尔的力量,这样在现代行走着。虽然是没有依靠的无根之草。
视野中央逐渐变大的甲铁。
正如达马尔所说,是很熟悉的旧式机甲。那个钝色的机体我没见过,可能是所有的涂装都剥落了吧。
它一定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自动操纵等待着命令,而且肯定是有人通过了它的声纹认证。
听到这边疾驰的声音,甲铁转过身来。
但是,太晚了。
带着速度和体重的一脚踢在甲铁的腹部装甲上。
旧式机甲特有的厚厚的装甲挡住了这一击,但承受不住冲击,被华丽地击飞了。
听到冲击声,我一边落地一边把视线缓缓地转向当初的目标地点——店铺的入口。
“什么人!?露出你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如果这只是普通的客人,那很抱歉,但就我听到的情况来看,他们的正邪很明显。
我慢慢地,只是慢慢地走过去。生物传感器捕捉到敌人,提供武装等信息,但说实话我不在乎。
“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野……但是没门!”
女人发出的是惊愕和自信的话语。为了保护她,甲铁动了起来。
对于机械,甚至对于工具来说,没有选择主人的手段。过去是这样,现在大概也是这样吧。
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声音,沙尘飞扬,跳跃起来的甲铁向这边冲来。大概是根据刚才的攻击计算出了装甲等信息。想用带着重力和自身重量的拳头打穿吧。
我轻轻扭身躲开甲铁的拳头,拳头打在地上,周围出现了裂缝。
对于它那迟钝的动作,我踢了一下地面跳到空中,然后踢飞了甲铁的右臂。
关节处被踢中的甲铁右臂散落着耀眼的火花,掉在了地上。趁着它因为冲击而摇晃的时候,我瞄准它的脖子,用手刀进行追击。
“再见。”
因为模仿了人形,所以机甲的脖子处装甲很薄,在机甲步兵之间的格斗战中是明显的弱点。
我把手刀插进脖子里,拧断了外面的配线,甲铁就像人被折断脖子一样,从膝盖处倒了下去。雷达上显示的反应消失了,这表明甲铁变成了一具尸体。
看到这个景象,女人用干涩的声音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快把这家伙打烂!”
“那个……甲铁已经动不了了。”
我转过身,看着吓得发抖的女人。
“活体铠甲会说话……!?”
她还真是说出了很奇怪的话。机甲本来就是人类乘坐使用的东西,会说话是很正常的。
我到现在对这个世界的常识还一无所知。甚至和现代的其他人接触本身就是第一次。仅靠过去的常识和从接触到的尸体中得到的信息,根本不可能了解什么是正常。
不过,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
“我现在饿了。所以,不要再问了。让开。”
“呃!?”
我举起拳头,邋遢胡子男人把斩马刀掉在了地上。
甲铁的存在似乎给他们带来了压倒性的优势。女人扭曲着脸,咂了咂嘴,一边把手放在细剑上一边慢慢地往后退。
“给我记住……你们敢小瞧我们——呃?”
她一边说着狠话一边要走。就在她要以这种恶人的方式结束的时候,从她胸口突然长出的一把铁剑阻止了她。
躲开骨头,一剑刺穿心脏。女人嘴里吐出鲜血泡沫,抽搐着倒在地上。
“啊,等,等等!饶命——呀!”
在她旁边,邋遢胡子男人的脖子像开花一样突然喷出鲜血。
蒙着脸的保镖们毫不犹豫地挥起剑,连听都不听,我一边想着我饿了,一边呆呆地看着瞬间消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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