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高守礼如此失态,实在是,堂下这人,状告的罪名太大!

    动用私刑也就算了,老实说,哪个勋贵之家没有点这种腌臜事?

    朱寿是一个商贾身份,动用私刑,确实是一个大罪。

    但是和另外两个罪名比起来,这根本不算啥事儿。

    蓄养私兵、诱杀朝廷命官,这是啥?

    都是造反啊!

    高守礼面色凝重,看向朱寿。

    小子,知道你猛,没想到你能猛到这种程度啊!

    “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一一道来!”

    “我自己来说!”

    这个时候,躺在担架上那人,挣扎着坐了起来。

    随着这些动作,他身上跟个漏斗一样,滋滋往外冒血。

    这一幕,看得就躺在他身边的孙仲良胆战心惊。

    不是吧兄弟,都是混口饭吃而已,玩什么命嘛!

    孙仲良都快被吓傻了。

    “高大人,我乃征北大将军手下百户,蓝彪!”

    高守礼点了点头,心中复杂。

    他一听此人这名字,就知道对方肯定又是蓝玉的一个干儿子。

    这些年,蓝玉的干儿子们在应天府犯下了不少天怒人怨的恶事,撞到他手中的也有不少。

    往常,高守礼都是和稀泥。

    毕竟,这些人他是真的惹不起。

    什么时候,蓝玉的义子们上堂,不是因为他们欺负别人,反而是因为被别人欺负了?

    高守礼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审理这样一桩案子。

    “十几日前,我听闻应天府中出了一个商贾,年纪轻轻,便腰缠万贯。他的住所,便在我的庄子旁边。本想上门结交,结个善缘。”

    说着,蓝彪扭头看向朱寿。

    如果说孙仲良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一个怨妇的话。

    那么蓝彪的目光,就像是一头饿狼,眼神里,满是怨毒之色。

    朱寿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此人就是朱寿。我本是一番好意,他却以为我要抢他的秘方,让人打断了我十几个随从的腿。高大人,我是一个行伍粗人。实话实说,当时我是想要报复他的。”

    “但我回去的路上,却被一伙人拦住,对方将我劫持到一个隐秘之地,向我动用私刑。在这期间,他们一直在问我,接触朱寿到底有何目的。如此被这些人折磨了数日,我才寻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说着,蓝彪眼中的怨毒之色更甚。

    “然而,回到家中之后,我才得知,自我失踪后,我三个义兄弟担忧我的安危,全去寻找那朱寿讨要说法。但他们去后,便如同人间消失一般,再也没了踪影。”

    听到这话,无论是高守礼还是大堂外的围观百姓,都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胆小的,更是朝后连退了好几步。

    好家伙,这小子莫不是真的是反贼吧?

    朱寿心中有些无奈。

    那天他见过蓝彪之后,真就不知道这货之后遇到啥事了。

    但联系到爷爷反贼的身份,似乎蓝彪说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朱寿早就知道,爷爷在背地里,肯定还掌握着强大的力量。

    看看老蒋那些人就知道了,一个个都算得上是百战悍卒。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死士!

    自己见到的,只有这十几个,没见过的有多少,朱寿自己也猜不到。

    如果劫持蓝彪的人,真的是爷爷派来在暗中保护自己的人。

    加上蓝彪还是一个军官,那么他倒霉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爷爷啊,没有你这么坑孙子的啊!

    他之所以敢这么大喇喇的跑到应天府衙,确实是有恃无恐。

    毕竟,自己拿出去雪花盐这样一个大杀器送礼,洪武皇帝送自己一个免死金牌,再正常不过了。

    有丹书铁券在手,朱寿倒是没指望真的能够让自己免死。

    但是孙仲良状告自己殴打他这事儿,根本就是毛毛雨。

    高守礼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判刑。

    朱寿没有想到的是,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蓝彪。

    状告自己的这些罪名,有一样算一样,杀头都算轻的了。

    谋反啊!

    丹书铁券算啥,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牵扯到这罪名,老朱都照杀不误!

    朱寿直接麻了。

    此时,他看似还淡定地站在那里,但脑子已经飞快运转起来。

    丹书铁券还没有到,但现在也等不了了。

    如果等蓝彪把罪名坐实,丹书铁券也救不了自己。

    为今之计,还是想着如何脱身才是上策。

    只要离开这应天府衙,什么事情都好说了。

    回家收拾细软,立马就乘船出海,在海外躲他个十几年。

    到时候,大明也乱起来了,再回来,谁还记得他是哪个?

    心思电转间,朱寿飞快制定下一个策略。

    “朱寿,对于蓝彪状告你的罪名,你有何话要说?”

    高守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朱寿扭过头,看向蓝彪。

    “大胆蓝彪!你知不知道,你摊上大事了!”

    朱寿先声夺人,不等蓝彪有什么反应,接着开口。

    “我奉陛下的命令,制作雪花盐,以充实内帑。你却仗着永昌候在背后撑腰,胆敢觊觎雪花盐的秘方。你以为,你那些义兄弟是怎么没的?上次被你跑掉,是你命大,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朱寿一声高过一声,声色俱厉。

    在他的气势之下,蓝彪也是被他吓得心中一紧。

    在大明,老朱就是所有人的天。

    在此之前,蓝彪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不疑。

    虽然他隐瞒了自己要抢夺雪花盐的事情,可是,后来被劫持,然后严刑拷打。

    自己三个义兄弟人间蒸发,都是不争的事实。

    朱寿只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少年,骤然暴富本就可疑。

    他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强大的实力,任谁都会想到他有谋逆之心。

    但朱寿现在这么一说,蓝彪却被吓住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朱寿表现出来的种种,并非只是一个逆贼才可能干的事情。

    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如同朱寿所言,他的背后,站的是皇帝。

    而那些把自己抓起来,严刑拷打的人。

    难怪他们的手段,蓝彪总是莫名地感觉有些熟悉。

    那些人,分明就是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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