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增寿这话,徐妙锦不由得一呆。

    “卖……卖诗?”

    徐妙锦一双美眸瞪得老大,看向徐增寿。

    短短两个字,槽点实在是太多了。

    卖诗这种事情,在士子圈子里,本来就被认为是有辱斯文,为人所不齿。

    另外,卖东西总需要有买家吧?

    自家三哥到底是什么德性,徐妙锦能不知道?

    说纯纯的武夫,几乎都是抬举他了。

    让他作诗,撑死了做一些诸如“哎呀我个妈,好大一树杈”之类的歪诗。

    这种东西,谁会买?

    他卖啥诗?

    想到这里,徐妙锦忍不住开口道:“三哥,这有买才能有卖……”

    徐妙锦说得十分隐晦,她自认为徐增寿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是多少能够领会自己的意思。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徐增寿却大手一挥,哈哈大笑。

    “小妹,你这有所不知。三哥手中,有一大批很好的诗词,堪称千古绝响。之前三哥觉得此事有辱斯文,所以一直都没有出手。如今我兄弟有难,岂能在乎这些名声?”

    徐妙锦一脸疑惑,问道:“三哥,你的诗才全金陵城都知道。你要卖诗……恕我直言,恐怕没什么人会花这个冤枉钱吧?”

    顿了顿,徐妙锦突然脸色一变。

    徐增寿虽然诗写的差,但是真的未必不会有人买!

    他是御前带刀侍卫,与老朱的关系亲厚。

    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在某些人眼中,这个身份的价值确实极大的。

    花点钱买他一首诗,对于他们而言,还真的不算吃亏。

    别的不说,哪怕是徐增寿时不时透露点老朱的日常,恐怕都够某些人大赚一笔了。

    但是这对于徐增寿而言,妥妥的欺君之罪啊!

    老朱就算是再怎么信重徐达一家,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徐增寿干这种事情,整个徐家都会跟着遭殃!

    一想到这种可能,徐妙锦就觉得浑身冷汗直冒。

    她一双美眸惊讶地看向徐增寿。

    好你个三哥,你那个结拜兄弟跟你的感情真的就那么好?为了他,你连咱们整个徐家的安危都不顾了?

    徐增寿奇怪地看了徐妙锦一眼。

    “小妹,你我是亲亲的兄妹,所以有些秘密,我可以与你说。谁告诉你,我要卖自己写的诗了?你三哥这文采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棍子闷不出一个屁来,写个屁的诗!”

    徐妙锦长出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三哥,难道你想卖那紫鹃姑娘的诗词?这……不太妥当吧?紫鹃姑娘虽然与你情投意合,但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听到徐妙锦这话,徐增寿直接黑了脸。

    他与紫鹃的事情,实际上整个徐府上下,全都知道。

    之前父亲徐达还在世的时候,自然不允许他接纳紫鹃。

    后来徐达去世,徐增寿就失了很多束缚。

    现在,哪怕他真的纳紫鹃为妾,恐怕家里人也不会说什么,最多是两位哥哥唠叨几句。

    如果他将紫鹃接出教坊司,养作外室,更加没人说他。

    但是,之前紫鹃因为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立马火遍金陵城。

    所有人都觉得整个应天府,若论女子诗才,紫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教坊司出了这样的才女,自然是出了一回大名。

    哪怕是王胖子,都没办法暗中运作了。

    毕竟,按理来说,教坊司的女子是终身不得赎身的。

    本来这条规矩,乃是名存实亡。

    但以如今紫鹃的名气,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

    如果徐增寿真的将她接出教坊司,后果不堪设想。

    唯一的好处就是,虽然紫鹃暂时没办法离开教坊司,但是她和小公爷徐增寿的感情,整个应天府都人尽皆知。

    所以,如今还真没什么人敢打紫鹃的主意。

    而且,就连徐家的人都听说了徐增寿和紫鹃的事情,徐妙锦自然也不例外。

    徐妙锦自小就习文弄字,最是喜欢诗词。

    对于紫鹃,她自然是十分钦佩的。

    光是一首“人生若之如初见”,便足以让其名传千古,在历史上记下一笔。

    古往今来多少女子能有这样的殊荣?

    不知不觉中,徐妙锦已经隐隐认紫鹃为偶像。

    所以,她对自家三哥和这样一个青楼女子交往,并没有什么意见,反而有心促成此事。

    可是,现在听到三哥为了接济朋友,要卖诗,徐妙锦立马就想到了徐增寿的打算。

    他认识的人中间,除了紫鹃姑娘,哪里还有诗词大家?

    紫鹃姑娘出淤泥而不染,在教坊司那种地方,依旧成长成诗词大家。

    三哥自己混账也就算了,何必玷污人家的名声?

    下意识的,徐妙锦就想要劝阻。

    然而,徐增寿接下来的话,却让徐妙锦直接呆住了。

    “谁跟你说我要卖紫鹃的诗了?她的诗虽然不错,但哪里比得上我那个兄弟。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徐妙锦无比震惊:“那首诗,不是紫鹃姑娘写的吗?”

    徐增寿听了,无奈的撇了撇嘴,说道:“不过是好事者以讹传讹的说法罢了……”

    说着,他将当初自己如何请朱寿和朱允炆去教坊司,然后朱寿如何了解了自己和紫鹃的事情,然后又如何短时间内,就写出那首千古诀别诗第一的故事。

    徐妙锦的嘴巴张得老大,过了半晌,她才一脸震惊的问道:“所以,世人传说,紫鹃姑娘所作的那首诗,其实是朱寿当场所作。而且,他还给了你很多诗词,让你明码标价售卖?”

    徐增寿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道:“对啊,我那兄弟是生意人,虽然诗才绝顶,却也将这种事情,当成生意来看待。”

    徐妙锦表示不信。

    她自己也写诗词,当然知道,诗词又不是啥大白菜。

    既不会和大白菜一样,那么容易就被生产出来。

    也不能跟大白菜一样,轻易就被卖出去。

    徐增寿却撇了撇嘴,不屑道:“所以小妹,你知道我为啥就看不起那些读书人吗?”

    说着,他顺口吟出一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徐妙锦美眸一亮。

    她立马就听出来,光是这一句,就堪称千古绝句。

    “朱允炆身边的黄子澄,平日最爱沽名钓誉。这首诗,卖给他,三万两银子,你觉得他要不要?”

    徐妙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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